“……是。”
“您不知道们这地方,都说想致富先修路,点错没有!“司机打方向盘转弯,唐蘅看见越野车两三米之外,即是笔直山崖,“这说吧唐老师,以前路还没修好时候,从半溪村到县城,路况正常,那也得整天——都是
“嗯。“
“家住那。“
半溪村,位于印江县城西南,驾车前往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在2015年修建公路之后。
“15年之前呢?”唐蘅望着窗外起伏连绵高山,忽然难以想象这条不宽公路是两年前才修好。
“那会儿都是土路噻,难走得很,”司机非常健谈,“老婆表妹夫就是这个村,零七年出去打工,跑到温州,走就是五年啊!好不容易赚点钱,他老娘又病,就是那种——急症嘛。紧赶慢赶回来见最后面,结果路上泥石流,最后也没赶上……”越野车已经驶出县城,行驶在平坦沥青公路上,然而公路两侧除山还是山,远处暗碧连绵,近处可见灰褐色岩壁嶙峋起伏,唐蘅发现自己很难想象这种地方如何居住。
“谁?”
“小李——这不就来。”
他话音未落,副驾门被打开,李月驰俯身坐进来。他和司机打招呼,然后从兜里掏出只药盒,面无表情地递给唐蘅。
唐蘅愣两秒才接下,忽然想起昨天晕车贴用完,今天根本没贴。
不,不对,重点不是他又给他盒晕车贴。
青天白日下,唐蘅感到两眼黑。
李月驰穿着昨天灰色夹克,早晨风大,他领子立起来,掩住小半边脸。做完那串口型,他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唐蘅。
孙继豪“哎”声,战战兢兢唤道:“师弟?”
“孙老师,”李月驰笑着说,“早上好啊。”
“早早早,诶小李你怎来——师弟,你吃完饭啦?等等,有个事和你说,师弟!”
越野车驶进隧道,短暂十几秒钟里,视野陷入黑暗。唐蘅听见自己声音:“你以前从家去武汉上学,怎走?”
光明复至,李月驰说:“搭别人车到县城,坐汽车去铜仁,然后坐火车。”
“很麻烦吗?”
“还好。”
“那当然麻烦啦!”司机接过话头,“老师您是城里长大吧?”
“你怎在这?”也顾不上司机,唐蘅问。
李月驰:“是你们进村走访向导。”
“你?”他们进村确实需要向导,来逐户走访得有人带路,山区民居不像平原户挨着户;二来有时和村民沟通不畅,需向导在中间帮忙。
但是按照规定,向导须是本村村民。
李月驰背对唐蘅,平静地说,“你们今天去半溪村。”
唐蘅没理他,大步流星地走。
准确来说,逃。
李月驰没有追。
刻钟后,唐蘅坐在越野车后座,车队整装待发。眼见前面车已经开,唐蘅问司机:“怎不走?”
司机扭头瞥唐蘅眼,表情有点疑惑:“咱们还差个人呀,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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