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终于抬头,看着陆斯闻,不再害怕他看到自己脸上所有情绪。
“那又为什心软?”程让沙哑着嗓音问陆斯闻:“千方百计骗回来,为什又同意离开?为什辞职?”
“舍不得。”陆斯闻说:“看你每天晚上睡不着在楼下走来走去心疼,看你出门怕见到熟人戴帽子戴口罩心疼,看你在面前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自己情绪心疼,看你长时间对着个地方发呆心疼,看你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因为觉得欠而没有办法在爸面前理直气壮心疼。”
“所以,去他妈。”陆斯闻千载难逢地骂脏,笑看着程让,眼神里是化不开宠溺:“不开心就离开,陪着你。”
“不治心病吗?”程让看着他,红着眼睛却眨也不眨。
客厅烟灰缸中。
程让没说话,他甚至把身体稍稍侧过去些,使陆斯闻更加看不到他表情。
于是陆斯闻没有再上前,就那站在他身后:
“你说没错,知道这座城市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也知道你并没有从当年事情中走出来,可还是骗你回来,程让,你真不知道是什原因,你真觉得只是为折磨你,为满足自己随时能见到你私心吗?”程让始终沉默。
“半年前你突然立下遗嘱决定器官捐献且有指定受赠人,为什?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小男孩病情突然恶化骤然离世,程让,你打算要做什?”或许是想起当时知道这件事时候心境,陆斯闻说到这里整个声线都紧绷起来。
“尽力。”陆斯闻说:“治不好就守你辈子,没差。”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程让,可程让始终不说话,不看他。
“这十年来你根本没有好,当初事情也直在你心里梗着,你出去十年也没有释然,没有忘记,你甚至越来越封闭,你甚至不想再活着。”陆斯闻迈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才发现程让眼睛猩红片,可只要想到程让曾经想要做什,陆斯闻就没办法心软,所以他做那多处心积虑事情。
“曾经以为时间会是最好良药,所以放你走,给你时间,认为你总会好,总会回来。可时间没有医好你,你自己也没能让伤口愈合,那件事既然是你心病,那就回到最初地方来解决它。”
“知道这个过程难受,痛苦,折磨,每分每秒见到每个人听到每句话,他们看着你每个眼神都让你煎熬,可只要跨过去就会慢慢好起来,这样总好过某天去见你,却再也见不到你。”
“程让。”陆斯闻靠近他,想要抱抱他却终究不敢:“奶奶去世让怕,比起失去你十年更怕这辈子都失去你,所以处心积虑,所以骗你回来,所以知道你痛苦也依然要你留在这里。骗你是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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