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像闪而过影子划过脸,最终落在攥着他手上。
说:“没骗你,说是真话。”
严行垂着眼,不作声。万籁俱寂,他沉默是场凌迟,刀刀刮在身上。
半晌,他温声说:“晚,回。”
回。多少年终于又听到他叫:回。大二,大三,大四。研,研二,研三。北京,台北,重庆。漫长时间和辽阔空间都在此刻凝缩成他口中这两个字,回。他说晚。晚吗?可他叫出名字,眼前他和多年前那个高瘦白净男孩,又重叠起来。时移事转,千山万水,眼就望穿。
只剩下和严行,空气密度像是陡然增大,压得喘不过气。
严行说:“放开手行吗?疼。”
连忙松开手,他细瘦胳膊被攥出圈红印。
他好瘦,实在是太瘦,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青蓝血管高高地凸起。看着他病态苍白身体,脑子里回放苏纹那些话,每个字都成道箭令,把打入最深最深地狱。
严行仍旧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他弯腰捡起件短袖套在身上,又翻来翻去,翻出条运动长裤,穿上。
严行把推开,又问遍:“咱们三个起吗?”
那个坐着男人也站起来,看看,扭头笑着对严行说:“宝贝儿,还有惊喜呀。”
愣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什状况。
忍不住抓住严行手,低声问:“他是谁?!”
严行语速很慢地说:“你看不出来吗。”
“苏纹告诉你多少?”严行说,“只告诉你要杀人?还是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所有。”
“那正好,你应该也明白吧,们这些事儿,你没必要插手,”严行笑笑,“你看,你现在不是过得不错吗?读博士,以后前途光明……
严行坐下,点支烟,深深吸口,然后说:“你要说什就说吧。”
袅袅青烟笼罩他脸,站在离他几步之遥地方,心里却明白,他已经离很远。
没错,知道什呢,什都不知道。他受那多苦,什都不知道。怪不得三年前在北京西站,叫他名字,所有人都听到可只有他连头都不回,不配。
走上前去抓住他手,然后单膝跪下——认罪悔过俯首称臣——说:“爱你,严行。”
几秒后严行笑:“不要见面就搞这惊悚……苏纹给多少钱能让你愿意来演戏?你不是最有骨气。”
那男人看着和严行,扬扬眉毛:“你俩什情况……今天是不是做不成啦?”
严行叹气:“做不成,对不住,你先回去吧。”
男人头歪,表情似乎有些遗憾:“那就下次吧,”举起手机晃晃,“微信联系。”
他说完,就干脆地穿上衣服蹬上鞋走。
房间里片狼藉,桌子上、椅子上、地上到处散落着衣服,墙角堆空啤酒瓶,横七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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