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日日都念叨着,要阿宓先说喜欢她,才肯原谅。
其实她心中点把握都没有,不过是这样说来,让自己安心罢。
否则日日年年等待,她又如何撑下来。
明苏将杯酒洒在墓前,她有许多话想说,可真要开口,又似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宓……”明苏唤声,这二字往日总使她觉得甜蜜安心,可眼下却是钻心般疼,她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她想好好地与阿宓说说话,若是落泪,声音便哽咽,那如何说话呢。
“这周围俱是你父母长辈,你在此处,与他们重逢,兴许能有些许宽慰。”
当年,但凡为郑家求情,全部入罪。后头郑家众人弃尸乱葬岗,无人敢收敛。
明苏于民间之事很生疏,苦思良久,才像出法子,暗地里,买通群地痞,装作去翻衣衫中财物。
而后悄悄地给每具尸身上涂抹药物,以免野兽啃咬。
等几夜,等到派来看守之人松懈,方将尸首偷出来,藏在处义庄里。
整地摆放在盒子里。
木盒埋起来,上头堆出高高土堆。而后她坐在土堆前,取过块木板,拿着刀,在上头刻字。
刻什呢?她想许久,最终只刻下郑宓之墓。
这是郑宓衣冠冢。听闻无墓葬牌位之人,死后得不到祭祀,亡灵是不得安宁。
明苏半夜醒来,想到此事,便连忙收拾郑宓用过得物件。
缓许久,她方道:“其实,从未恨过你,虽误会你弃而去,可并没有真怨你,只是……”
眼泪到底还是落下来,她停顿下,方接着道:“只是不知该如何与你有关联,你不要,你也不要爱你。
你之间,再不相干,好怕,便想那就恨你吧。”
“真好想你,日日夜夜都想,梦见你许多次,每回梦里
郑家之人,明苏大多都未见过,但幸而那多年相处里,郑宓给她讲过许多人性情样貌,她勉强分清楚。
她不敢择地下葬,又怕被发现。安葬祭祀,皆是大事,不能马虎,她怕最后办不成此事,也就未告诉郑宓,以免她场空欢喜。
后自江南回来,棺木中尸身竟都还在,只是大多化作白骨。
明苏寻许久,寻到这个地方,这才悄悄地将人都下葬。
她原想,等阿宓回来,她将此事告诉她,哪怕阿宓还恨她,也定会动容,到时说不定就会对她心软。
收拾才知,这些年,她竟已攒这多。
碑刻好,只是简陋木制。这四下坟墓全是草草地以块木板刻就碑,许多经风吹雨打,都腐烂。
明苏树好碑,点香烛,摆上菜肴,斟上酒,连带着周围几处坟墓都祭遍,最后回到郑宓墓前。
她跪下来,不敢看墓碑,低着头,道:“这多年才为你置墓……”
天还是冷,山谷里风尤其大,明苏发丝都被吹乱。她今日穿得素净,发丝只以支木簪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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