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正在说话间,迎面走来位头戴玉簪道士,上前拱手行礼道:“小道姓梅,芜州人士,方才听二位之言,有证所思,特此现身道谢!……若不嫌唐突,能否请到茶肆小叙?”
不记得来时道边有茶肆啊?韩愈叔侄望旁边看,还真有间。两间屋子几座草亭,迎风挑着幌帘,草亭中摆着桌椅,屋门前放着长案,案上煮茶器物应具全。有秀美出尘女子站在茶肆前迎客,还有位摇扇文士正在草亭中喝茶。
应愿扮作茶娘,徐妖王扮作茶客,梅振衣变化出间茶肆请韩家叔侄相坐小叙。见这道士气度不凡,茶肆也干净雅致,茶娘还很漂亮,韩愈叔侄正好走累口渴,当即也没有推辞,就到草亭中坐下。
韩家叔侄做自介绍,其实梅振衣已知他们是谁,很客气寒暄番,应愿捧上煮好茶和茶点。品数口,韩愈连声称赞好茶,而韩湘双眼睛好奇不住打量四周,对这间茶肆似有异乎寻常兴趣。
“请问主家,
利庙主,这手玩会更狠,有许多房产田地到手简直和白拣样。唐中期均田制破坏,个因素是战乱,另外个很重要因素就是土地兼并。
按当时律令,寺院不交税赋,寺僧不服徭役,这给地方民生和国家财政都造成巨大压力,而普通百姓般看不清这些,上寺院供佛人却更多。天下佛门靡风大盛,有修行高僧寥寥,脑满肠肥作威作福和尚不少。像韩愈这种人,自然看不惯。
其实梅振衣早年就有这种预感,如今预感成现实,听见这对叔侄言语,自然就留意。(注:详见本书249回)
“功德在行,不空言凭信!若失行谈信,所谓舍利佛指,不过冢中枯骨。”韩愈叹息答道。
韩湘又摇头道:“舍利佛指就是舍利佛指,而世人灵台所见若为冢中枯骨,那坛上所供也无异冢中枯骨。……叔父谈如今佛事,以冢中枯骨言之,但昨日教做文章,为何又言复古?”
韩愈正色道:“此古乃朴,并非枯骨。自古诗言志、文载道,后汉以来文风靡丽专事工巧,求形之奇诡而略神之所寄,文章千古事,应求凝练直达载道解惑。”他此刻所谓“文”,并不是狭义文学或文章,而是指广义学风。
韩湘点头道:“先秦诸家之说,太史公之文,有此朴风,难道真是今不如古吗?”
韩愈沉吟道:“今确有不如古之处,但不能言今不如古,应究思学之风,圣人无常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世事日新,世学亦日新,有万年之师道,却无万年之师学。”
韩湘也沉吟道:“浑成之道先于天地恒存,而物用格致后天地而知,待人之学、待人之究、待人之取、待人之用。”
这番对话淡是世风与文风,甚至提到历史演进。要清楚此刻韩愈并不是后代尊崇昌黎先生,只是位普通年轻学子,能说出这样番道理相当不简单。而韩湘这位少年所言,竟谙合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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