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节其实早就湮没无迹,但是回到这里,带着灰尘味道空气和风、路边树、灰红陈旧楼房,好像又返回那些千篇律日子。那家兰州拉面馆还在老地方,招牌换成簇新蓝字白底,原来条街招牌都被统成这个样式,齐整得近乎呆板。跟方好说,晚上带你吃这家拉面,不知道老板还记得吗?有些地方已经变样,平房都被推倒,原地长出大片新建楼房,比
样往所有温暖缝隙里钻,方好把手伸进外衣口袋里,让握住。节前去看过哥哥,切如常,告诉他春节不在北京,让他好好听人家话。
绿灯亮,们跟着人流起向前走,电影院就在对面商场里。她说:“你哥哥事,你提没?”
“还没。”说,“你说,他们会介意吗?”
“无所谓。反正不介意。”
们走进商场楼,先买两杯热咖啡,然后乘扶梯上楼。电影开场还要等会儿,们坐在某层休息区里,慢慢地喝着,橱窗里模特已经换上春装。她被条裙子吸引,去店里试穿。咖啡在杯子里慢慢变凉。忽然感到种自由,已经存在很久但并没意识到自由,从模糊轮廓里渐渐浮现:哥哥早已不重要。他不能再吸引父母目光,也不能再占据任何人生活。即便所有亲戚都对说,以后你父母不在,你要继续管啊,妈妈也没说过这种话,没有从这里套取任何承诺,尤其是当很小时候,大义凛然地说句“好!”其实再容易不过,就像每个小孩子都说将来要当科学家样。
她没有这样要求,爸爸也没有。他们只会用日复日活着告诉,让明白日子应该这样过,谁也不能放弃谁。那些早就流逝时间和人影、发生过事情,并不能笔勾销。多年后,在个平静到近乎幸福时刻,想到是哥哥。
三
带着方好去父母家,先坐地铁,再搭公交车,晃荡个多小时之后,她用开玩笑口气说:“刘冬,你真是北京人吗?”
搂着她肩,窗外景色越来越不像方好熟悉那个北京。马路两边种满杨树,公共汽车就在绿荫中行驶。从记事起,这些树就是这粗、这茂密,好像停止生长,也许因为那时候小,看什都觉得高大。坐在爸自行车后座上,车把上挂着几袋子东西,有中药、西药、从医院买护理垫,有时候,也给买根冰棍或者几包饼干。
到站,们下车,在公交车站找到辆拉客电动车,这才是最后程。途中经过公共汽车总站,偌大场地里停着各个路线大巴。从前,进城公交车只有条线,要带哥哥去大医院看病,搬着轮椅排队,上车下车,大费周章,现在开通线路多,车上就没那挤。妈妈去世前不久,曾经计划买辆二手小汽车,为带哥哥上医院方便,她不在,买车事就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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