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形细长黑色腿。绘画者还做番努力,按照透视法缩短已经跑远那些羊只,只是看来不大成功。那片蓝天上飘满实心慵懒云朵。小波比是以背影示人,她脸被阔边帽遮住,这也暗示绘画者画人脸信心不足。小波比正对着那面墙上,竟然画着“玛丽”和她小羊羔正在试图跨过条篱笆,要去向个窗户很小并写着“学校”字样房子。画面上“玛丽”穿着件深红色套头衫和条绿色裙子,绵羊毛般卷曲金色头发上有顶学生式样贝雷帽,手拿着个方形棕色书包,那书包画得像没有重量似。但那只小羊羔却怪模怪样,它四条腿短得过分,它头又大得离谱,还有它笑出人笑脸。另方面,“玛丽”脸,浑圆又空洞,只有微笑嘴巴和浅蓝色圆眼睛。有些绵羊远远地望着篱笆,注视着那只路小跑小羊羔。那些绵羊什样都有,黑脸、白脸、长角、毛茸茸。
丹尼尔紧靠他女儿坐着。夜晚飞过他们头顶。鲁茜时不时过来,翻看玛丽长着红色睫毛眼睑。她说着“状况不错,状况不错”,又匆匆走开。
玛丽嘴巴微张点,她牙齿是湿润。种强迫感猝不及防来临,丹尼尔下子想起来斯蒂芬妮死时脸——那目不转睛眼神,那轻微翘起嘴唇,那湿润牙齿。毫不夸张地,他感觉到他心脏在身体里像个损坏引擎,那颗心脏自动地想要停止跳动。作呕感觉排山倒海而来,他等待着头脑里那些画面退去,就像等待着被滚烫金属烫到时,手不再抽痛。他总算等到这些画面消失无踪,等到脑海中那张脸沉下去,然后他举起只沉重手指,合上他女儿齿外嘴唇。她唇温温、暖暖、软软。他想起他女儿颌上急着冒出来牙齿那股冲劲。他摸摸她脸,她小小肩。他在黑暗中握住她冰冷小手,他唤着:“玛丽——”他重复唤着:“玛丽——”
玛丽游荡在昏暗蓝色山洞里。她并非在走路,而是在迂回,飘浮或飞翔,游弋在丛丛巨大扇形植物中,或纹路斑斓岩石间。这边是暗蓝色,那边是紫色,还有瓦灰色,暗光影影绰绰洒在这里那里,光是从石礅中或树杈间发出。她漂移无碍,但痛感也梭行在她身边,像丝发亮线,跟踪着她错综复杂路径,却不曾真触及过她——如果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光线上,那道光线就会伤害她,用它边沿,它锋刃似边沿,它针尖,它光之火焰就快爆发——但她与它轻缓起舞,她动它也动,它动她也动,她和它甚至互相躬身,起流成趋前曲线,起流成仰后曲线,始终保持着距离。她和它之间什也没有,没有蓝色光亮,什都没有,没有可见黑暗,什都没有。
鲁茜每半小时回来次。“不错,”她盯着玛丽眼睑底下,说,“不错。”丹尼尔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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