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是给人砸昏。醒,是给人拍醒。季斐然觉得憋屈,睁开眼,面前道门。
推开门,身后人扶着自己进去两步。人正坐于案旁,案上放个小瓶子。那人轻锁着眉,细抿着嘴,盯着瓶子发呆。听到门声响动,猛地抬起头,双黑亮眼正对上季斐然。季斐然忽然心中震,无法动弹。是子望。
游信呆半晌,突然站起身,撞倒凳子,桌上瓶子。冲过去,看着他身上伤,心疼得直发抖:“斐然。”季斐然嘲道:“大义凛然游大人,这大半夜,找个死囚来,怕招晦气。”游信红着眼道:“怎受这
夜已深。季斐然坐在牢狱前,原本想睡个舒服觉,明儿好上路。可看着几点星光,月色可爱,如何也无法入睡,干脆起来观月。人,就是容易竿木逢场,季斐然赏月没多久,身后就有人抽抽啜啜,悲痛起来。季斐然回头看,见是看守牢房侍卫。
季斐然淡淡笑:“这位兄弟,怎动辄哭。”那侍卫抹着眼泪,红着眼眶:“瞧着满月,就想娘。她个人在山东,定孤苦得紧。”季斐然道:“为何不回去看看她?”
侍卫道:“娘说,个好男儿,该像磐石样,坚持自己路,走到底,方能回头。现在在这里,不过是个小侍卫,哪有脸回去见她。”
季斐然笑,确是如此。好男儿,该像磐石样,贯彻始终,任凭风风雨雨,不屈不挠,目空切,傲然挺立。就像齐将军。即便去,也依然英姿飒爽,气吞河山。
直这认为,未曾改变。正因为齐祚是女子心中梦,百姓心中神,是窗外永远触碰不到碧月,乱世,只会污他。所以,他终是回到属于自己地方。季斐然靠在墙壁上,看着被铁栏隔开窗外,月如皎盘,水银泻下,黑发烁森森光,脉络分明。世情也不过如此。
月常圆,人常缺。那人没有齐祚英姿,豪情,赳赳桓桓。张秀气脸,颗鬼黠心。举步投足间,处处酝酿着妍柔风雅。眉目间流转,是竹枝般婉约。没有人不喜欢他,也没有人能亲近他。到头来,又是人面桃花。
季斐然笑叹声,摇首。错。终究是错。
侍卫瞅季斐然片刻,突然道:“季大人,朝廷里大人都说你不好。可小斗胆句,觉得你很好。”季斐然笑意甚浓,衣衫随意披敞:“多谢抬举。”侍卫道:“季大人,明儿您就要走,好歹让小替你更衣,送你程。”季斐然摆摆手道:“人生在世,件也少不得,到结束时,件也用不着。好衣服,给活人留着吧。”
侍卫开门,进来道:“季大人,这是圣旨,小没法违抗。”
季斐然只得答应。换套衣服,却盖不住脸上伤。方换好,转身站在月色下,掂着衣料看,叹道:“好料子~~好料子~~穿着砍脑袋,沾浑血,多可惜……”话未说完,脑后被人重物砸中,嗡响,眼前黑,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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