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心就会死,要是真没心也能活,何必进这地方求生?”
“可你方才分明没心跳。”卞宇宸眉头紧皱,“况且你已无法再使用任何奇门法术。”
谢印雪稍稍敛点笑,细长如柳叶眼眸斜瞥着卞宇宸:“看来你还没蠢到家。”
卞宇宸面无表情,漠声道:“有眼睛,会看。”
他从来就没全信过谢印雪话。
第二次振翅,蝉群遽地化为片齑粉,如雾般消弭飘散。
第三次振翅,它腾空飞离青年指尖,却在舞转圈后收翅坠落,随后被睁开双眼青年翻手接住。
他握着玉蝉从沙地上缓缓坐起,浑身分毫无损,侧首似笑非笑睨向卞宇宸,瞳底嘲意昭彰。
卞宇宸与他对视,滚滚喉结道:“你果真没死。”
谢印雪将玉蝉高高抛起又接住,冷嗤声道:“未曾替你这不孝子孙收尸,如何甘愿瞑目?”
那只蝉从谢印雪口里爬出来后,在青年唇尖轻轻扇动两下翅膀,便震动着腹部鼓膜,发出高亢响亮嘶鸣。
古人有赋云:寒蝉哀鸣,其声也悲,四时去暮,临河徘徊。
以其形容蝉叫凄切萧瑟,令闻者柔肠寸断。
卞宇宸听在耳中,却只觉凌厉尖锐,刺得人倍感不适,让他忍不住后退两步避开声源,双目倒还黏在谢印雪身上不曾挪开,于是他又瞧见,无数只蝉像是在响应首蝉呼唤,接踵相继从谢印雪口中钻出,它们仿佛繁殖季里虫潮,重重叠叠、密密匝匝……黑压压地覆盖住青年躯体,在他身上振翅嘶叫。
凄厉长啸响彻云霄,渐渐地,卞宇宸看不清谢印雪身体——蝉虫们如同蛹壳,将青年完全遮拢包裹在身下。
撇开“剖心可活”这术法不谈,谢印雪身上最大疑点,是他居然愿意当踏板给自己踩上脚。
仅四米出头高度,值得谢印雪如此自侮自辱吗?
任谁来评判都会觉得不值。
但谢印雪偏生这做。
那只有种
卞宇宸将目光定在谢印雪手中那枚玉蝉上:“那便是你心吗?”
谢印雪听言抛玩玉蝉动作顿,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倘若说詹蒙骂人是直来直往粗俗白话,那谢印雪骂人就是拐弯抹角怪声怪气——还不如直白着来。
“你真信把心剖啊?”
他先用明生回答辛月春时那样反问句对着卞宇宸讥讽番,再针见血道:“耍你玩。”
卞宇宸望过去,只能瞧见攒动蝉腿、膨大环状腹节和映折着自己面孔虫类复眼。
这幅画面诡邪又恶心,换成个怕虫人来看,估计坚持不几秒就旁呕吐去。
因此当条纤细修长胳膊从蝉群中抬起时,强烈对比霎时就攫住卞宇宸所有注意——青年手臂指尖停落着抹莹润透亮白。
再挨近些细观,卞宇宸才诧然辨认出,那是只通体凝若白脂玉蝉,它用三对足紧紧抱着谢印雪食指,少焉也抖动起翅膀。
第次振翅,蝉群止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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