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出来同二人作揖坐下。余有达道:“柏泉兄,前日往仪征去,几时回来?”萧柏泉道:“便是到仪征去看敝世叔汤大人,留住几天。这位就是汤世兄。”因在袖里拿出汤大爷名帖递过来。余先生接着看放在桌上,说道:“这个怎敢当?”萧柏泉就把要请他做先生话说遍,道:“今特来奉拜。如蒙台允,即送书金过来。”余有达笑道:“老先生大位,公子高才,老拙无能,岂堪为日之长?容斟酌再来奉覆罢。”两人辞别去。
次日,余有达到萧家来回拜,说道:“柏泉兄,昨日事不能遵命。”萧柏泉道:“这是甚缘故?”余有达笑道:“他既然要拜为师,怎写‘晚弟’帖子拜?可见就非求教之诚。这也罢,小弟因有个故人在无为州做刺史,前日有书来约,要到那里走走。他若帮衬些须,强如坐年馆。也就在这数日内要辞别东家去。汤府这席,柏泉兄竟转荐别人罢。”萧柏泉不能相强,回覆汤大爷,另请别人去。
不多几日,余有达果然辞主人,收拾行李回五河,他家就在余家巷,进家门,他同胞兄弟出来接着。他这兄弟名持,字有重,也是五河县饱学秀才。
此时五河县发个姓彭人家,中几个进士,选两个翰林。五河县人眼界小,便阖县人同去奉承他。又有家,是徽州人,姓方,在五河开典当行盐,就冒籍,要同本地人作姻亲。初时这余家巷余家还和个老乡绅虞家是世世为婚姻,这两家不肯同方家做亲。后来这两家出几个没廉耻不才人,贪图方家赔赠,娶他家女儿,彼此做起亲来。后来做多,方家不但没有分外赔赠,反说这两家子仰慕他有钱,求着他做亲,所以这两家不顾祖宗脸面有两种人:种是呆子,那呆子有八个字行为:“非方不亲,非彭不友。”种是乖子,那乖子也有八个字行为:“非方不心,非彭不口。”这话是说那些呆而无耻人,假使五河县没有个冒籍姓方,他就可以不必有亲,没有个中进士姓彭,他就可以不必有友。这样人,自己觉得势利透心,其实呆串皮。那些*滑,心里想着同方家做亲,方家又不同他做,他却不肯说出来,只是嘴里扯谎吓人,说:“彭老先生是老师,彭三先生把邀在书房里说半天知心话。”又说:“彭四先生在京里带书子来给。”人听见他这些话,也就常时请他来吃杯酒,要他在席上说这些话吓同席吃酒人。其风俗恶赖如此。
这余有达、余有重弟兄两个,守着祖宗家训,闭户读书,不讲这些隔壁账势利。余大先生各府、州、县作游,相与州、县宫也不少,但到本县来总不敢说。因五河人有个牢不可破见识,总说但凡是个举人、进士,就和知州、知县是个人,不管甚情都可以进去说,知州、知县就不能不依。假使有人说县官或者敬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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