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去哭罢。门下明日告辞。”杜少卿道:“鲍师父,你也不曾向说过,晓得你甚心事,你有话说不是?”鲍廷玺忙斟杯酒递过来,说道:“门下父子两个都是教戏班子过日,不幸父亲死。门下消折本钱,不能替父亲争口气;家里有个者母亲,又不能养活。门下是该死人,除非少爷赏个本钱,才可以回家养活母亲。”杜少卿道:“你个梨园中人,却有思念父亲、孝敬母亲念,这就可敬狠。怎不帮你?”鲍廷玺站起来道:“难得少爷思典。”杜少卿道:“坐着,你要多少银子?”鲍廷玺看见王胡子站在底下,把眼望着王胡子。王胡子走上来道:“鲍师父,你这银子要用多哩,连叫班子,买行头,怕不要五六百两?少爷这里没有,只好将就弄几十两银子给你,过江舞起几个猴子来,你再跳。”杜少卿道:“几十两银子不济事。竟给你百两银子,你拿过去教班子。用完,你再来和说话。”鲍廷玺跪下来谢。杜少卿拉住道:“不然还要多给你些银子,——因这娄太爷病重,要料理他光景——好打发你回去。”当晚臧、张二人都赞杜少卿慷慨。吃罢散。
自此之后,娄太爷病日重日。那日,杜少卿坐在他眼前,娄太爷说道:“大相公,从前挨着,只望病好,而今看这光景,病是不得好,你要送回家去!”杜少卿道:“日不曾尽得老伯情,怎说要回家?”娄太爷道:“你又呆!是有子有孙人,生出门在外,今日自然要死在家里。难道说你不留?”杜少卿垂泪道:“这样说就不留。老伯寿器是备下,如今用不着,是不好带去,另拿几十两银子合具寿器。衣服、被褥是做停当,与老伯带去。”娄太爷道:“这棺木衣服,受你。你不要又拿银子给家儿子孙子。在这三日内就要回去,坐不起来,只好用床抬去。你明日早上到令先尊太老爷神主前祝告,说娄太爷告辞回去。在你家三十年,是你令先尊个知心朋友。令先尊去后,大相公如此奉事,还有甚话?你品行、文章,是当今第人,你生个小儿子,尤其不同,将来好好教训他成个正经人物。但是你不会当家,不会相与朋友,这家业是断然保不住!像你做这样慷慨仗义事,心里喜欢,只是也要看来说话是个甚样人。像你这样做法,都是被人骗去,没人报答你。虽说施恩不望报,却也不可这般贤否不明。你相与这臧三爷、张俊民,都是没良心人。近来又添个鲍廷玺,他做戏,有甚好人,你也要照顾他?若管家王胡子,就更坏!银钱也是小事,死之后,你父子两人事事学你令先尊德行,德行若好,就没有饭吃也不妨。你平生最相好是你家慎卿相公,慎卿虽有才情,也不是甚厚道人。你只学你令先尊,将来断不吃苦。你眼里又没有官长,又没有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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