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大人屈指已十二载;小侄们在京,闻知姑丈挂冠归里,无人不佩服高见。今日得拜姑丈,早已须鬓皓然,可见有司官是劳苦。”蘧太守道:“本无宦情;南昌待罪数年,也不曾做得些事业,虚糜朝廷爵禄,不如退休好。不想到家载,小儿亡故,越觉得胸怀冰冷。仔细想来,只怕还是做官报应。”娄三公子道:“表兄天才,磊落英多,谁想享年不久;幸得表侄已长成人,侍奉姑丈膝下,还可借此自宽。”娄四公子道:“便是小侄们闻表兄讣音,思量总角交好,不想中路分离,临终也不能别,同三兄悲痛过深,几乎发狂疾。大家兄念著,也终日流涕不止。”蘧太守道:“今兄宦况,也还觉得高兴?”二位道:“通政使是个清淡衙门,家兄在那里浮沈著,不曾有甚建议;却是事也不多;所以小侄们在京师觉得无聊,商议不如返舍为是。”坐会,换衣服。二位又进去拜见表嫂;公孙陪奉出来,请在书房里。面前个小花圃,琴樽□几,竹石禽鱼,萧然可爱。太守也换葛巾野服,拄著天台藤杖,出来陪坐;摆出饭来,用过饭,烹茗清谈,说起江西宁王反叛话:“多亏新建伯神明独运,建这件大功,除这番大难。”娄三公子道:“新建伯此番有功不居,尤为难得!”四公子道:“据小侄看来,宁王此番举动,也与成祖差不多;只是成祖运气好,到而今称圣称神;宁王运气低,就落得个为贼为虏,也要算件不平事。”蘧太守道:“以成败论人,固然是庸人之见;但本朝大事,你做臣子,说话须要谨慎。”四公子不敢再说。
那知这两位公子,因科名失势,未能早年中鼎甲,入翰林。以致肚牢骚不平,常说:“自从永乐篡位之后,明朝就不成个天下!”每到酒酣耳热,更要发这种议论;娄通政也是听不过,恐怕惹出事来,所以劝他回浙江。当下又谈回闲话,两位问道:“表侄亲业,近年造就如何?却还不曾恭喜,毕过姻事?”蘧太守道:“不瞒二位贤侄说,只这个孙子,自小娇养惯;常见这些教书先生,也不见有甚学问,味装模作样,动不动就是打骂。人家请先生,开口就说要严;老夫姑息紧,所以不曾让他去拜师就学。你表兄在日,自己教他读些经史;自你表兄去后,心里更加怜惜他,已替他捐个监生,学业也不曾十分讲究。近年在林下,倒常教他做几首诗,吟咏性情,要他知道乐天知命道理,在膝下承欢就好。”二位公子道:“这个便是姑丈高见。俗语说得好:‘与其出个伤耗元气进士,不如出个培养阴德通儒。’这个见解对很!”蘧太守便叫公孙把平日做诗,取几首来与二位表叔看。二位看,称赞不已。
连留住盘桓四五日,二位辞别要行,蘧太守设酒席饯别;席间说起公孙姻事:“这里大户人家,也有求著来说;是个穷官,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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