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来。严致和即刻迎进厅上。吃过茶,叫小斯进去通知奶奶,丫鬟出来,请二位舅爷。
进到房内,抬头看见他妹子王氏,面黄肌瘦,怯生生。路也走不全,还在那里自己装瓜子、剥粟子、办围碟。见他哥哥进来,放下手边事过来相见。奶妈抱著妾生小儿子,年方三岁,带著银项圈,穿著红衣服,来叫舅舅。二位吃茶,个丫鬟来说:“赵新娘进来拜舅爷。”二位连忙道:“不劳罢!”坐下说些家常话,又问妹子病。总是虚弱,该多用补药。
说罢,前厅摆下酒席,让出去上席;叙些闲话,又提起严致中话来。王仁笑著向王德道:“大哥!倒不解他家老大那宗文笔,怎会补起禀来?”王德道:“这是三十年前话。那时宗师都是御史出身,本是个员吏出身,知道什文章!”王仁道:“老大而今越发离奇们至亲,年中也要请他几次,却从不曾见他家杯酒。想起还是前年出贡竖旗杆,在他家里扰过席酒。”王德愁著眉道:“那时不曾去。他为出个贡,拉人出贺礼,把总甲地方都派分子,县里狗腿差是不消说,弄有二百吊钱。还欠下厨子钱,屠户肉案子上钱,至今也不肯还。过两个月在家吵回,成甚模样!”
严致和道:“便是也不好说。不瞒二位老舅,像家还有几亩薄田,逐日夫妻四口在家度日,猪肉也舍不得买斤;每当小儿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哄他就是。家兄寸土也无,人口又多,过不得三天,买就是五斤,还要白煮稀烂。上顿吃完,下顿又在门口赊鱼。当初分家,也是样田地,白白都吃穷。而今端家里梨花椅子,悄悄开后门,换肉心包子吃。你说这事如何是好!”二位哈哈大笑。笑罢,说:“只管讲这些混话,误们吃酒。快取骰盆来!”
当下取骰子送与大舅爷:“们行状元令。两位舅爷,人行个状元令,每人中回状元,吃大杯。”两位就中几回状元,吃十几杯。却又古怪,那骰子竟像知人事,严监生回状元也不曾中,二位拍手大笑。吃到四更尽鼓,跌跌撞撞,扶回去。
自此以后,王氏病,渐渐重起来;每日四五个医生用药,都是人参附子,总不见效。看看卧床不起。生儿子妾在旁侍奉汤药,极其殷勤;看他病势不好,夜晚时,抱孩子在床脚头坐著哭泣,哭几回。
那夜道:“而今只求菩萨把带去,保佑大娘子好罢。”王氏道:“你又疑!各人寿数,那个是替得?”赵氏道:“不是这样说。死值得甚。大娘若有些长短,他爷少不得又娶个大娘。他爷四十多岁,只得这点骨血;再娶个大娘来,各养各疼。自古说:‘晚娘拳头,云里日头。’这孩子料想不能长大,也是个死数。不如早些替大娘去,还保得这孩子命。”王氏听,也不答应。赵氏含著眼泪,逐日煨药煨粥,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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