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日头,不差不错,端端正正掉下来,压在头上,惊出身汗;醒摸摸头,就像还有些热。那时不知什原故,如今想来,好不有准!”于是点心吃完,又斟巡酒。直到上灯时候,梅相公同众人别回去。
申祥甫拿出副蓝布被褥,送周先生到观音庵里歇宿。向和尚说定,馆地就在后门里这两间屋内。直到开馆那日,申祥甫陪著众人,领学生来;七长八短几个孩子,拜见先生。众人各自散,周进上位教书。
晚间,学生回去。把各家见面礼拆开来看:只见荀家是钱银子,另有八分银子代茶;其余也有三分;也有四分;也有十来个钱。合拢,不够个月饭食。周进起包,交与和尚收著再算。那些孩子,就像蠢牛般,时照顾不到,就溜到外边去打瓦踢球,每日淘气不得。周进只得耐著性子,坐著教导。
不觉两个多月,天气渐暖。周进吃过午饭,开后门出来,到河沿上望望。虽是乡村地方,河边却也有几株桃花柳树,红红绿绿,间杂好看。看回,只见蒙蒙细两下将起来。周进见下雨,转入门内,望著雨下在河里,烟笼远树,景致更妙。这雨越下越大,却见河上流处只船冒雨而来。那船本不甚大,又是芦席蓬,所以怕雨。将近河岸,只见舱中坐著个人,船尾坐著两个从人,船头上放著担食盒。将到岸边,那人连呼船家泊船。带领从人,走上岸来。
周进看那人时,头戴方巾,身穿宝蓝缎直裰,脚下粉底皂靴,三绺髭须,约有三十多岁光景;走到门口,与周进举举手,直进来。自己口里说道:“原来是个学堂。”周进跟进来作揖,那人还个半礼道:“你想就是先生?”周进道:“正是。”那人问从者道:“和尚怎不见?”说著,和尚忙走出来道:“原来是王大爷。请坐,僧人去烹茶来。”向著周进道:“这王大爷,就是前科新中,先生陪坐著,去拿茶。”
那王举人也不谦让,从人摆张凳子,就在上首坐;周进下面相陪。王举人道:“你这先生贵姓?”周进知他是个举人,便自称道:“晚生姓周。”王举人道:“去年在谁家作馆?”周进道:“在县门口顾老相公家。”王举人道:“足下莫不是就在白老师手里曾考过个案道?说这几年在顾二哥家作馆,差是不差?”周进道:“俺这顾东家,老先生也是认识?”王举人道:“顾二哥是俺户下册书,又是拜盟好弟兄。”须臾,和尚献上茶来吃。周进道:“老先生殊卷,是晚生熟读过;后面两大股文章,尤其精妙。”王举人道:“那两股文章不是俺作。”周进道:“老先生又过谦。却是谁作呢?”王举人道:“虽不是作,却也不是别人作。那时头场,初九日,天色将晚,第篇文章还不曾做完,自己心里疑惑,说:‘平日笔下最快,今日如何迟?’正想不出来,不觉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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