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扶光没有看他，叹气道：“不过救个人，你便有如此长篇大论，可见心里
怨气不少
。”
距他们掉进观世镜，已经过去三月有余。
那镜子倒也真担得起“神器”名号，
落进来，晏欢便感知到自己神力被锁，刘扶光也比他好不多少。他们估算下，两人如今实力，只是堪堪接近金丹，连元婴都够不上。
自打出生以来，晏欢何曾受过这种低修为苦？不过，既然能陪在刘扶光身边，这点苦头，又比他耽溺幻梦六千年要甜美多。
这里到底是哪里，二人探查数日，得出结论：这应当是旱神世界，在经受魃灾之前原貌。
去，瞬便穿碎喉骨，断送人生机。
战马凄声长嘶，不论余下十几个骑兵作何反应，都死在同时间。
尸体瘫地，黑暗里，只洁白手取下火把，映亮他疲惫容色。
“晏欢，小心些，”刘扶光道，“别惊马。”
从他手上接过火把，晏欢关切道：“休息会，你累。”
镜子为什
会送他们来到这里？
这三个月，刘扶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大大小小几百场战役。别说高阶修士，就连修士也见不几个，所有人心力，皆然被永无止境残酷竞争占据。
竞争水源，竞争食物，强国竞争奴隶，弱族竞争能够当奴隶机会……而竞争定伴随战火，战火便是具象化杀戮。
路走到这里，刘扶光看遍无数尸体、饥荒；也见过吃墙壁粘土，喝泥浆汤水，直吃得面色黄紫、腹如怀胎幼童，透过他们薄如青纸肚皮，刘扶光甚至能直接看见他们肠胃。
吃人、吃尸体，喝腐臭脏血，几乎已是司空见惯事。什易子而食，那是拥有城墙与驻兵，居民往日里都能吃得饱饭、喝得上水大城才有资格出现事，这说明城里人还能
刘扶光摇摇头，转头望着那些人。
从屠刀底下获救，老幼妇孺却不曾显示出点别情绪，譬如感激、悲伤、劫后余生庆幸……他们望着明显不似凡人晏欢和刘扶光，竟然就那样散开！
好像什都没有发生，他们父亲、儿子和丈夫也不曾死在敌人刀下，他们低下枯黄脸孔，慢慢走着，沿路拾起逃命时甩脱物件，像群返巢蚂蚁，陆续回到各部族帐篷里。
“你看，救他们又有什用？”晏欢充满恶意地望着这些人，碍于刘扶光在跟前，他不好下手，只得干看着。
“这些人多有四五百之数，倘若团结起来，足以把骑兵连人带马地撕成碎快，可如今呢？”他半睁着九目，讥笑道，“你救他们，将他们像人般平等看待，他们眼里却没有你；你处境比他们更好，他们还得千百倍地嫉恨你；你弹压不他们，他们就要连皮带骨地吃你；可你若以强力制服他们，将他们如畜牲般肆意宰杀，他们便心悦诚服、诚惶诚恐，甘愿辈子做你奴才。这样庸众，难道算不得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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