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砚进到院子里时,就看声称“病得人畜不分”宁如深正躺在软榻上吹风晒太阳,阳光穿过睫毛在他眼睑落下圈细影。
隐隐可见下方淡青色血管,肤色如瓷器般白得透明。
“哟。”耿砚出声招呼,“瞧你这狼狈样。”
宁如深睫毛动,睁眼看向杵在榻前耿砚,心说这孩子也真是执着,总在羞辱他事上格外费心。
他懒洋洋地拢着毯子,“你是怎进来,
宁如深顿觉晴天霹雳!
他失魂落魄地拉住大夫,“不需要这快恢复,要温养……有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好不那种?”
大夫为难,“草民开是药方,不是砒.霜。”
宁如深,“……”
送走无能为力大夫,宁如深只能好好躺在床上养病喝药。
道洞察冷笑落下,“呵。”
宁如深,“……”
案上奏折被摞至旁,李无廷没管他前面轱辘话,“宫门已经下钥,朕让德全送你出去。病好就来御书房当值——明白吗。”
最后句语调淡淡,却暗含警示。
警告他莫要再三忤逆圣旨。
宁如深在原地微怔下。
他没见过别皇帝,但若为明君,想来也不过如是。
“陛下。”宁如深收敛思绪。
御案后人闻言,抬头朝他看眼,“看来宁卿不仅身手得,还不走寻常路。”
宁如深,“……”
宁如深喃喃自语,“别说,湖边花开得还挺艳,还有那座桥……”
小榕子在旁听得心惊肉跳。
哪来花和桥?宁大人看见怕不是彼岸花和奈何桥!
宁如深没注意到小榕子惊悚神色,趿上鞋子站起来,“敢问榕公公,陛下呢?”
小榕子敬畏地看着他,毕恭毕敬,“回大人话,陛下在御书房批折子呢!”
他生病消息不胫而走。
这几天上门朝臣波接着波,几乎踏破宁府门槛。打着“探病”名号,行着笼络交好心思。
宁如深对外宣称“病得人畜不分”,都让严敏打发走。
开玩笑,休着病假为什还要社交?
…
宁如深乖觉地垂头,“臣,遵旨。”
……
然而真能安分下来就不是宁如深。
他回府休息晚,第二天就叫人找来城中大夫。
大夫替他把脉,又看过他吃药,欣然赞叹,“替大人看诊医者技艺精湛、用药高妙,草民自愧不如。恭喜大人,想必大人很快就能恢复!”
他撤回。昏君个!
宁如深吸口气,开口请罪,“臣酒后失仪,惊扰圣驾,请陛下责罚。”
李无廷嗯声,“怎罚?”
宁如深听得愣,心说他就是客套下。
片刻,他惭愧地垂下眼睫,“就罚臣闭门思过……”
“多谢公公。”
宁如深起身理好衣衫就朝御书房走去。
·
见到李无廷时,对方正坐在案后丝不苟地批着折子。眉心微微隆起,年轻面庞上沉淀着稳重帝王之风。
仿佛没有什可令其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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