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2011年11月）（3 / 8）

他咳下，只顾着保持表面镇定，问道，你什时候学会抽烟？

她对加雷斯和她朋友们补充道，们是中学同学。她把目光再次聚焦到康奈尔身上，看上去高兴得容光焕发，问，对，你最近怎样？他耸耸肩，

更像是他身外之物，由别人观点所左右，并非由他自己创造或生产。如今，他觉得自己是隐形，没有存在感，没人听说过他。尽管他外貌没有发生变化，他主观上觉得自己比以前难看。他对自己穿着也更敏感。他班上男生都穿着样油蜡猎装夹克和梅红色休闲裤，康奈尔倒不是说对别人穿什有意见，他只是觉得自己要是穿成那样就是个彻头彻尾蠢货。同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衣服又便宜又土。他只有双很旧阿迪达斯训练鞋，他穿着它到处走，甚至穿它去健身房。

他如今周末还是会回家，因为他周六下午和周日早上在加油站打工。大部分人都不在镇上，要在上学，要在上班。卡伦和她姐姐住在卡斯尔巴，康奈尔自高考结束后就再没见过她。罗布和埃里克都在戈尔韦学商科，好像从来都不在。有周末，康奈尔连个老同学都见不着。他傍晚坐在家里，和他母亲起看电视。你个人住是什感觉？他上周问她。她微笑着说，哦，好得不得。没人把毛巾扔沙发上，水槽里没有脏盘子，好极。他点点头，没笑。她开玩笑地推他把。你想要说什？她说，每天晚上哭着睡着？他翻翻白眼。当然不是，他嘟囔道。她说他搬走是件好事，她替他高兴。搬出去有什好？他说，你辈子都住在这儿，你不也挺好。她直愣愣地盯着他，说，哦，所以你计划把埋在这儿，是不是？老天，才三十五岁。他忍住没笑，虽然他确实觉得这很好笑。明天就可以搬走，劳您费心，她说，这样就不用每个周末都看你那张苦脸。他实在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加雷斯说什，康奈尔没听清。房间里对很小音响正在大声放《王者之声》(1)。康奈尔朝加雷斯凑近些，问：你说什？

女朋友，你该见见她，加雷斯说，来介绍你们认识。

康奈尔很高兴暂时可以不用说话，便跟着加雷斯走出主门，来到进门楼梯上。大楼正对网球场，晚上锁着，看上去空空荡荡，有点瘆人又有点酷，在街灯下泛红。有几个人在几层台阶下面边抽烟边聊天。

嗨，玛丽安，加雷斯说。

她抬头看他，举着烟，话讲到半。她穿着条裙子，外面套件灯芯绒夹克，头发夹在脑后。灯光下，她那只举着烟手看上去修长而空灵。

哦，对哦，康奈尔说，你好。

让他难以置信是，玛丽安脸上立刻绽出个大大微笑，露出不太整齐前牙。她抹口红。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原本在说着什，现在却停下来，直盯着他。

老天爷，她说，康奈尔·沃尔德伦！真是活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