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手段。但在头脑里正是这样做:构想着巧遇和比邻,似乎这能让那特立独行太姥姥减少些许孤单。
比如,1914年5月,距离战争爆发只剩下几个星期时,张明信片从巴黎寄往萨拉托夫,明信片上是片繁茂巴旦杏花,要是春姑娘俯身在酣睡小男孩头顶,要是年轻四月注视着熟睡姑娘,总之都叫做sognoprimaverile—“春梦”。明信片寄到太姥爷家中当天,5月30日,年轻飞行员阿尔弗雷德·阿戈斯季内尔——马塞尔·普鲁斯特从前司机、女逃亡者阿尔贝蒂男性原型——在法国昂蒂布郊外飞机失事,坠落地中海。他考入飞行学校时登记名字是马塞尔·斯万,似乎“似水年华”主人公和讲述者决心要变成人。飞行学校学费是由普鲁斯特代缴,他还承诺赠送阿尔弗雷德架飞机,机身将印上斯坦凡·马拉美关于只不会飞天鹅诗句:“那些你深爱诗句/尽管你不解其意。”
***
有时,亲情是单纯接触结果。立刻想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对尚在哺乳期崽猴们所做著名实验。它们被带离毛茸茸亲生母亲,关进兽笼,那里有两只假母猴,只是用铁丝编,只是用皮毛做。所有崽猴都不约而同地往那只柔软假母猴怀里钻,在它身边依偎、拥抱。随着实验进行,皮毛下面逐渐露出尖刺,对母猴触碰开始带来疼痛,但这丝毫没有阻止崽猴,它们虽然疼得哇哇直叫,却仍死死抱住模型不放。它们为待在模型身边而付出努力,似乎只让模型变得对它们而言更加珍贵。
当月复月,将亲人们书信和文件输入电脑,费力地破译纸片上密密麻麻蝇头小字,以及潦潦草草谈话记录时,对他们便知之愈深,爱之愈切。模仿最终结局似乎总是大抵如此:年轻诗人,在分享曼德尔施塔姆沃罗涅日流放之后,便开始自视为那些诗行作者;而当亦步亦趋地抄录祖母们每个逗点和别字时,便渐渐地模糊她们生活与自生活界限。
便是这样篇篇地,时而欢欣时而惊讶地将父亲信件打出来,那是他于1965年从拜科努尔郊外寄出,那里当时正在研发秘密航天器。有士兵在那里驻扎,父亲和他朋友科利亚·索科洛夫好像是正式编制指导员。那个关于父亲怎样在哈萨克斯坦荒漠中捉到只狡猾小沙狐,怎样试图驯化她,但骄傲小兽不吃不喝,怀恋自由,于是爸爸第三天又将她放归大自然故事,从小就耳熟能详。这些信是在加利娅姑妈文件档案中找到,不是两封,而是很多封:关于沙狐,关于当地生活,关于切,甚至包括帐篷构造——用湿床单当门帘,临睡前还要往地板上洒水。这些信件讲述人与物,在打字过程中,陆续迁移到脑海里,似乎直以来就在那里,作为内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