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以只住在家里,不出去找点事情做做?”
“原是这样想,但是找来找去总找不着事情。”
“你有朋友?”
“朋友是有,但是到这样时候,他们都不和来往。”
“你进过学堂?”
脑筋,想想法子看。万中他们编辑先生意,把译东西登出来,也不难得着几块钱酬报。所以自迁移到邓脱路以后,当她第次同讲话时候,这样译稿已经发出三四次。
二
在乱昏昏上海租界里住着,四季变迁和日子过去是不容易觉得。搬到邓脱路贫民窟之后,只觉得身上穿在那里那件破棉袍子天天重起来,热起来,所以心里想:
“大约春光也已经老透罢!”
但是囊中很羞涩,也不能上什地方去旅行次,日夜只是在那暗室灯光下呆坐。有天,大约是午后,也是这样坐在那里,间壁同住者忽而手里拿两包用纸包好物件走上来,站起来让她走时候,她把手里纸包放包在书桌上说:
“在外国学堂里曾经念过几年书。”
“你家在什地方?何以不回家去?”
她问到这里,忽而感觉到自己现状。因为自去年以来,只是日日萎靡下去,差不多把“是什人”,“现在所处是怎种境遇”,“心里是悲还是喜”这些观念都忘掉。经她这问,重新把半年来困苦情形层层想出来。所以听她问话以后,只是呆呆看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看这个样子,以为也是个无家可归流浪人,脸上就立时起种孤寂表情,微微叹着
“这包是葡萄浆面包,请你收藏着,明天好吃。另外还有包香蕉买在这里,请你到房里来道吃罢!”
替她拿住纸包,她就开门邀进她房间里去。共住这十几天,她好像已经信用是个忠厚人样子。见她初见时候脸上流露出来那种疑惧形容完全没有。进她房里,才知道天还未暗,因为她房里有扇朝南窗,太阳反射光线从这窗里投射进来,照见小小间房,由二条板铺成张床,张黑漆半桌,只板箱,和只圆凳。床上虽则没有帐子,但堆着有二条洁净青布被褥。半桌上有只小洋铁箱摆在那里,大约是她梳头器具,洋铁箱上已经有许多油污点子。她边把堆在圆凳上几件半旧洋布棉袄,粗布裤等收在床上,边就让坐下。看她那殷勤待样子,心里倒不好意思起来,所以就对她说:
“们本来住在处,何必这样客气。”
“并不客气,但是你每天当回来时候,总站起来让路,却觉得对不起得很。”
这样说着,她就把包香蕉打开来让吃。她自家也拿只,在床上坐下,边吃边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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