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薄尘寰,无情男女,
你看那隐隐青山,欲乘风飞去;
且住且住,
将从那绝顶高峰,笑看你终归何处。
单调轮声,声声连连续续飞到他耳膜上来,不上三十分钟,他竟被这催眠车轮声引诱到梦幻仙境里去。早晨五点钟时候,天空渐渐儿明亮起来。在车窗里向外望,他只见线青天还被夜色包住在那里。探头出去望,层薄雾,笼罩着幅天然画图,他
胡思乱想寻思会,他又忽然想到初次赴新大陆去清教徒身上去。
“那些十字架下流人,离开他故乡海岸时候,大约也是悲壮淋漓,同样。”
火车过横滨,他感情方才渐渐儿平静起来。呆呆坐忽,他就取张明信片出来,垫在海涅(Heine)诗集上,用铅笔写首诗寄他东京朋友。
娥眉月上柳梢初,又向天涯别故居。四壁旗亭争赌酒,六街灯火远随车。乱离年少无多泪,行李家贫只旧书。夜后芦根秋水长,凭君南浦觅双鱼。
在朦胧电灯光里,静悄悄坐会,他又把海涅诗集翻开来看。
正科,与日本学生同学。他考入预科时候,本来填是文科,后来将在预科卒业时候,他长兄定要他改到医科去,他当时亦没有什主见,就听他长兄话把文科改。
预科卒业之后,他听说N市高等学校是最新,并且N市是日本产美人地方,所以他就要求到N市高等学校去。
四
他二十岁八月二十九日晚上,他个人从东京中央车站乘夜行车到N市去。
那天大约刚是旧历初三四样子,同天鹅绒似又蓝又紫天空里,洒满天星斗。半痕新月,斜挂在西天角上,却似仙女娥眉,未加翠黛样子。他个人靠着三等车车窗,默默在那里数窗外人家灯火。火车在暗黑夜气中间,程程进去,那大都市星星灯火,也点点朦胧起来,他胸中忽然生万千哀感,他眼睛里就忽然觉得热起来。
Lebetwohl,ihrglattenSaele,
GlatteHerren,glatte,Frauen!
AufdieBergewillichsteigen,
Lacendaufeuchniederschauen!
AusHeinesBuchderLieder.
“Sentimental,toosentimental!”[12]
这样叫声,把眼睛揩下,他反而自家笑起自家来。
“你也没有情人留在东京,你也没有弟兄知己住在东京,你眼泪究竟是为谁洒呀!或者是对于你过去生活伤感,或者是对你二年间生活余情,然而你平时不是说不爱东京?”
“唉,年入住岂无情。”
“黄莺住久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