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呀亡妻,你饶吧!”
他凄凉阵,羞愧阵,终究还不得不想到他目下紧急事情上去。他肚里尽管在那里叽哩咕噜响。他算算看这五元余钱,断不能到上等酒馆里去吃得醉饱,所以他就决意想到他无钱时候常去那家酒馆里去。
那家酒家,开设在植物园近边,主人是个五十光景寡妇,当炉就是那老寡妇女儿,名叫静儿。静儿今年已经是二十岁。容貌也只平常,但是她那双同秋水似眼睛,同白色人种似高鼻,不识是什理由,使得见过她面人,总忘不她。并且静儿性质也非常得和善,对什人总是视同仁,装着笑脸。她们那里,因为客人不多,所以并没有厨子。静儿母亲,从前也在西洋菜馆里当过炉,因此她颇晓得些调味妙诀。他从前身边没有钱时候,大抵总跑上静儿家里去,则因为静儿待他周到得很,二是因为他去惯,静儿母亲也信用他,无论多少,总肯替他挂账。他酒醉时候,每对静儿说他亡妻是怎好,怎好,怎被他母亲虐待,怎染肺病,死时候,怎盼望他。说到伤心地方,他每流下泪来,静儿有时候也肯陪他哭。他在静儿家里进出,虽然还不上两个月,然而静儿待他,竟好像同待几年前老友样。静儿有时候有不快活事情,也都会告诉他。据静儿说,无论男人女人,有秘密事情,或者有伤心事情时候,总要有个朋友,互相劝慰能够讲讲才好。他同静儿,大约就是对能互相劝慰朋友。
半月前头,他也不知道从什地方听来,只听说静儿“要嫁人去”。他因为不愿意直接把这话来问静儿,所以他只是默默在那里观察静儿行状。因为心里有这条疑心,所以他觉得静儿待他态度,比从前总有些不同地方。有天将夜时候,他正在静儿家坐着喝酒,忽然来个三十来岁男人。静儿见这男人,就丢下他,去同那男人去说话去。静儿走开,所以他只能同静儿母亲说些无关紧要闲话。然而他边说话,边却在那里注意静儿和那男人举动。等半点多钟,静儿还尽在那里同那男人说笑,他等得不耐烦起来,就同伤弓野兽般,匆匆走。自从那天起,到如今却有半个月光景,他还没有上静儿家里去过。同静儿绝交之后,他喝酒更加喝得厉害,想他亡妻心思,也比从前更加沉痛。
“能互相劝慰知心好友,现在上哪里去找得出这样个朋友呢!”
近来他于追悼亡妻之后,总要想到这段结论上去。有时候他亡妻面貌,竟会同静儿混到处来。同静儿绝交之后,他觉得更加哀伤更加孤寂。
他身边摸摸看,皮包里钱只有五元余。他就想把这事作口实,跑上静儿家里去。边这样想,边他又想起“坦好直”(Tan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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