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般,孙佩珊上回安宁大巴。
事情是怎传到她耳朵里来?她总有途径吧。像夜半时蚊子在耳边挥之不去地嗡嗡,喂,孙佩珊,周涯去相亲你知道吗?周涯要结婚。她恼怒辗转,击之不中,径自跌到水深火热梦里。梦中没有得到解脱,与宿年往事搏斗到清晨,觉醒来,镜子里自己像被摄去魂魄鬼,不,是挖去心脏。比痛楚更深晰空洞在胸腔呈放射状弥漫,她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几个来回,出门直奔车站,坐上回安宁大巴。
孙佩珊疯得不轻。和周涯分手好几个月,早做好各走各路心理准备,此刻他不管是相亲结婚或者喜得龙凤胎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因为是她要和他分手,她何其坚决——们必须分手。现在回去做什?将周涯挽回再继续纠缠?汽车刚刚出发,孙佩珊有拉开车窗跳出去念头,而另只无形手摁着她,使她牢牢地贴着椅背不能动。
车厢里充斥着乡音,两个半熟中年女人隔好几排座位聊谁家大姑表弟女儿最近嫁到台湾去。红绿灯前急刹,行李架上掉下黑色大包,被砸中腿大爷哎哟嚷起来,谁货啊,再砸到可就是!个将数条辫子扎成马尾女孩从后排跨过来将包包托起放回:不好意思嘛!大爷,但这里面都是女性用品,送给你也用不上。登时车内片哄笑。电视开始播放90年代初香港枪战片,邻座大叔看得很投入,不停地咕哝着咒骂话。啪!口浓痰从他喉咙里喷射出来,好像那是颗击中大反派子弹,还不忘伸出脚去狠狠踩。
这些丑陋家乡人。孙佩珊试图深呼吸但空气混浊,只好转过脸去面对车窗。车窗很脏,窗框上腻满洗不干净尘垢,凹槽里塞着被碾碎瓜子壳,玻璃勉强反照出她好像是这车上唯齐整人,脸上憎恶表情泄露刚从泥沼中爬出来痕迹。每次都是这样,踏上回安宁车,她马上就后悔。
家乡对于孙佩珊是不愉快存在,那里没有家。母亲昨天电话通知她将于下个月再婚,父亲年初也新添孩子。看起来不坏,多年后他们各有安稳,佩珊在都市外企谋体面职位,如果不提起,谁也难发觉这些人曾被时光掰碎过踩烂过,他们衣着光鲜不着痕迹。
中午12点,周涯蹲在他家门口阳沟前刷牙。他习惯姿势,喝口水,仰头,草率地在嘴里哗啦啦吞吐,再往前方噗地喷出,孩子似只要喷得远就会洋洋得意。这次正要喷出去时停住,他看到她,就近吐到脚下地面,再喝口水,仰头,慢吞吞。
孙佩珊顶着太阳站在公路牙子上,头昏眼花,又热又饿。
你来干什?周涯走过来,声音冷冷。姿态甚是熟悉,他筑起冰冷防备,拒绝外来入侵。她咬唇不语,被他高大影子罩住,只从胳膊缝隙里盯着身后那排破旧瓦房,叫阿花土狗呆呆地端坐在屋前土坡上看着他们,才汪汪地叫两声,孙佩珊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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