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金东水就粗略介绍起这个规划内容来。
不知不觉地,从梨树坪方向传来几声鸡啼。龙庆听完介绍以后说:“大致听下,觉得有点谱,葫芦坝真这干起来,可真有奔头呢!你把所有问题也都考虑得仔细,很实际。你当过几年支书,葫芦坝边边角角你都解,换个人,搞不出这样实际规划来。”
金东水送龙庆出门。心里很难为情是自己只有张床,条被盖,三爷子睡。要不话,该叫龙庆住夜,也免得这位害着眼病同志还要摸夜路回家。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送他出门。
龙庆把金东水文件夹紧紧地掖在棉袄下。他叫老金不要送。“转去睡吧,莫把娃娃凉着。”他这样说,十分同情这位中年丧妻同志。
路上,龙庆都想着金东水。他对自己说:“
老金又激动起来。
龙庆抹着眼睛,说:“好,你不要往下说,知道。今晚上不该引起你伤心。”说着,四十多岁老实汉子像个小媳妇似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老金忙说:“不能怪你啊,这两年个人呆在这儿,脑子里总要想些事情。要不,可真会闷死啦!……呃,还是说说规划事吧,看,郑百如那个规划全是瞎胡闹,也许他自己还没弄清楚呢,不过是为赶潮流,临时翻翻报纸文件,胡乱凑出来应付上级领导。说真,葫芦坝倒也真是需要个扎扎实实地远景规划呢!俩来闲扯闲扯吧,先说你打算。”
龙庆困惑地望着老金:“说什?现在搞远景规划有啥用场?远水救不近火啊,葫芦坝问题是:等米下锅!说实话,从来没有去想过‘规划’,怎说得出个道道来嘛。”
金东水从床枕头下拿出个旧文件夹来,轻轻打开,翻着,说道:“这两年,闲着没事,弄个草稿,份是近期生产计划,份是远景规划。”
龙庆忙凑过脸去。当他草草地翻翻那厚厚沓草稿,掂掂重量,立刻流露出惊讶神情来。别不说,单是这些密密麻麻文字和大大小小图表,就足以使他为老金那种顽强劲头儿所感动。过去他佩服金东水为人,佩服金东水工作能力,同情金东水不幸遭遇,然而,却没有想到这位受处分,烧房子,丧失切家产,死妻子,困守孤屋人,竟有着这等坚强生命力!真是个整不垮、踩不烂、打不死汉子!
金东水送上文件夹,笑道:“这是个草稿,还比较粗略。想把它交给你。”
“交给干啥啊?可没这能力。”
“你有!你是支部负责人。你把它拿去先看看,如果有点价值,就让群众讨论补充,然后由支部作出决定。不交出来,恐怕会永远压在这枕头下,交出来,也算个党员对党贡献点心意吧!”
金东水说着,眼睛有些湿润,龙庆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他精神被金东水鼓舞起来,他感动地接受那份规划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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