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庆这样说着时候,不停地摸出他那又脏又湿手巾来擦着红肿眼皮。金东水同情地看着这个代理支书,想说几句安慰话,但却说不出口。
龙庆又说:“三年!当时上面宣布你停职检查。可至今也没个发落……”
“这你是知道,”老金说,“份检查书都没有写。这叫人家怎发落呀?”
“唉,这鬼日子!”
“老龙呀!还是打起精神来吧。工作还得干,还要争取干!为人民服务这份权力,看来如今是不能丢。大道理不用多说,就说葫芦坝眼面前事情吧,群众缺吃少穿,生活困难到这样,难道你忍心看着不管?土地改革,合作化运动,你是亲自参加,**党把农民引上社会主义道路,创造美好幸福生活,如今还没有走到那步,路上出点问题,难道你这个拉车党员就丢这辆车不管啦。现在还没有轮到不叫你管时候,你就得管!”老金说起话来,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停停,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才又接下去:
闻。这时,他又开始说起郑百如搞那个粮食折成花样来:
“你说怪不怪?决算表都填,又翻摊!”
“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样踩假水。”
“你看嘛,东折成西折成,下子比实际产量涨上去四万多斤!”
“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记得从前在部队上听首长讲g,m回忆,说过去干g,m,流血,死事天天都有,什时候轮到自己都不知道。在那样艰苦困难情况下,大家对g,m未来前程从不丧失信心。这个话,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常常用g,m前辈说这个话来检查自己。当苦闷时候,信心不足时候,就骂自己。说实话,人辈子总得走些沟沟坎坎。”
“不,这下,上边又要表扬葫芦坝啰,说不定还要弄到杆锦旗咧!他妈,真是‘肥遮百丑’,还又要介绍经验啦,编些好听去哄别人。”
“哄得今天,哄不过明天啊!”
“就看他能不能哄得过工作组,依看,这回工作组有点像,颜组长是个‘解放牌’干部,是今年才恢复工作。但愿她能够解民情才好!要不呀,们葫芦坝还有苦头吃呢。”
“葫芦坝如今是吃得补药,吃不得泻药。”
“再吃‘泻药’就只有垮杆!现在而今,趁工作组在场,倒是又想辞职不干啊!当初,就不想承担这个差事,是个大老粗,心机算盘都算不过郑老幺,他能说会讲,上边还有靠山。可你又劝干,不能看着葫芦坝社员吃亏不管。你总说,这种乱纷纷世道不会长,河里水总有个澄清之日,只要群众都看清楚问题,只要上边风气正,情形就会好转。可就看不出什时候才能好转!现在生产年不如年,社员不相信们。成天在社员面前强装起笑脸,可心头呢,直想哭!怕有天也会遭个祸事,不如趁早自己下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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