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江不由怔。他不认识这个女青年,她那身打扮和风韵,与连云场这个小乡镇风俗很不协调。当他望见她那圆润下巴底下昂然挺起胸部时,竟莫名其妙地红脸。
“你怎就知道姓颜、这位同志姓齐呀?”颜组长问。
许贞拍着手大大方方地笑道:“这连云场只有巴掌大点儿,你们来两三天,街上哪个还不认得你们呀!哈哈哈……”这笑声像银铃似。这年头,只有那种无牵无挂,成天尽想着开心事儿人,才会这样笑。颜少春望着许贞,不由得微微蹙起眉毛,她想起许琴质朴,就觉得这位七姑烺鲜丽外表未免过分。不过她只这想想,并不表示出来。
“你们住到乡下去,不太方便吧!”许贞见如故地说,语气里含着讨好意思。
颜少春微笑着,故意问道:“是?”
如。”炊事员吐出三个字。
“是葫芦坝大队那个副支书?”
“对。”炊事员鼻孔里又哼声,“他可是如今葫芦坝上红人:说能力有能力,讲气力有气力,聪明、伶俐、手巧,全占齐!只是——”
说到这里,工作组组员齐明江提着行李卷,从另道门里钻出来,走到颜组长门口,打断老炊事员噜苏:
“颜部长,走吧。”
“当然嘛。整整冬,乡坝头人尽吃红苕。你们吃得惯?”许贞直爽地回答,顺便向齐明江瞟眼。
颜少春说:“你不是也在乡坝头长大?参加工作还不久呢,就……”
小齐催促颜组长:“走吧,时候不早啦!”说着自己举步先走。
颜少春还对许家七姑娘说:“这就要住到葫芦坝你们家里,有空你回来耍吧。”
“住们家里?……好!定回去看望你们。”颜少春和齐明江二人出连云场,走上
在家公社几个干部把两位县上来同志送出大门,老炊事员跟在后面,悄悄拉着小齐袖子,叮嘱道:“这年头,庄稼人口粮紧,饭食马虎得很,你们要是吃不惯,只管回公社来打个牙祭。”
小齐严肃脸上露出丝微笑。他紧走几步赶上颜少春。条短短吹火筒街上,卫生所、理发店,以及饭馆子里人,都用好奇而兴奋眼光盯着这两位工作同志背上被盖卷儿。因为这几年从上边来干部全都住旅馆,虽然连云场小旅馆并不怎清洁。
从供销社门口经过,颜少春看见门边站着个穿花昵短外套,高耸胸前露出桃红色毛衣,下着蓝色涤卡小管管裤子姑娘,不由得略为惊奇地稍停脚步,她想:“这是许琴那个七姐吧?”她记起老炊事员叙述,便仔细地对那姑娘望望,淡淡地露出微笑来,问道:
“你叫许贞,是吧?”
那姑娘正是许茂七姑娘。她嫣然笑,点点头,热情地招呼道:“颜组长,你下乡?”两只乌黑大眼不停地在颜少春身边齐明江身上扫来扫去,并大大方方地接着招呼:“齐同志也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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