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为遮挡刺眼灯光,芙蓉反应与半年前和柾木同车时样,她把后座车窗遮帘拉下(当时福特车在客席与驾驶座之间有片分隔玻璃)。他买车时,重新装上遮帘原因就是为此刻。柾木感觉胸口有只小动物狂乱地四处奔跑,喉咙异常干渴,舌头如柴木般僵硬,好像连续跑将近四公里。他忍受着濒死痛苦,专心开车。
十月天,晴空万里,从高高窗户望出去,富士山顶峰轮廓清晰可辨。入夜后,微寒风徐徐吹拂,天上繁星犹如梨皮花纹般异常明亮。
当晚七点左右,柾木爱造车闪耀着欢喜灯光,发出豪迈轰隆声响,从那个鬼屋大门滑出,沿着无人隅田堤,朝吾妻桥方向疾驰而去。驾驶座上柾木爱造灵巧地握着方向盘,反常态地吹起口哨,看起来多喜滋滋啊!
今晚夜色清朗,而他看起来又是如此得意!作为那骇人犯罪活动背景,这般开朗气氛也未免太不相称。然而,柾木心情并非去执行阴森谋杀,现在他是打算去迎接苦等十几年新娘。就在今晚,过去宛如女神般木下文子,如今却成为他痛苦源泉、在夜晚无数噩梦中反复惊扰他木下芙蓉肉体,即将完全归他所有。不管是谁,就算是那个池内光太郎,也没有能力阻止。啊,这般喜悦该如何形容呢?通透黑夜、耀眼星空、从挡风玻璃缝隙间灌入微风搔弄着脸颊,若说这不是在庆祝这场非比寻常婚礼,那又是什?
当晚,木下芙蓉约好幽会时间是八点,柾木七点半就把车停在芙蓉平时搭车那条马路上,等候她光临。他坐在驾驶座上,弓着背,将鸭舌帽压低,遮住双眼,乔装成等候生意上门落魄司机。前面挡风玻璃贴着醒目出租车红标,车尾车牌也换上组营业用假车号。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辆很普通福特车,辆等待客人出租车。
(难不成今晚有事不能赴约,所以改时间?)
柾木等又等,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穿和服芙蓉从对面街角翩然出现。她故意穿得比较低调,褐色袷衣配上黑色短外褂,用披肩遮着下巴,小跑步朝他走近。或许是街灯投下阴影所致,她脸色及表情看起来比平常要消沉些。
恰巧这时候路上没有其他空车,芙蓉理所当然走向柾木车子。不消说,柾木伪装奏效,她果然把这辆车当做等候客人出租车。
“到筑地,筑地三丁目公车站。”
柾木没下车替她开门,而是背对着她。芙蓉连忙从后车门上车,说出目地。
柾木心中奏响凯歌,弓着背朝目地方向驱车前行。在人声寂寥街道上转过几个街角,前面出现条聚集大量摊贩热闹大街。这条路正是柾木计划中最重要环,实施计划必不可少道具,他边开车,边从帽檐底下瞄着倒映在挡风玻璃上后座车窗,迫不及待地等候某件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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