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就是在年年相处中,渐渐清楚知道他是个多好少年郎,而他又时时处处待她好得不像话,于是那份少女心事就这突兀却又理所当然地滋生,继而凶猛蔓延。
这种倾慕起始很单纯。就像颗种子落到肥沃田地里,日复日经阳光雨露温柔沉静润泽,只要天候到,它就会顺势破土而出,谁也挡不住。
也是因这起始太单纯、太顺理成章,导致许多事明明就摆在眼巴前,她之前却从未想过。
中午出德馨园,她与小表姐及两个表弟谈起嘉阳郡主与令将军之事时,她才忽然明白,就算到她足够好那天,也未必就能如愿成为站在赵澈身旁那个人。
现今赵澈既是信王世子,这就意味着他将来会成为“信王殿下”。
说完,她整个人蔫巴下去,没精打采活像只耷拉着耳朵兔子。
赵澈疑惑蹙眉瞧着她神色变化莫测,头雾水愈发深重:“你在生气?”
“没,没生气。最近大约是读书把脑子读坏,”她拿筷子尖扒拉着碗里米饭,唇角扯出苦涩弧,“时高兴时不高兴也是有,请表哥多包涵。”
赵澈心中立时被针扎似,疼得发紧:“哪有人这样说自己?要是读书太累,稍稍歇两日也无妨。”
“好。”她闷声应下后便抿唇。
赵澈当然知道“青玉镶”是什可怕菜色。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做什孽要受此惩处。
半年不见,这小姑娘在他面前变得有些古怪,仿佛夏日里她悄悄跑到他身旁,偷偷摸摸用影子靠着他肩头那幕是他幻觉。
清晨含光院门口乍然相逢时,他分明瞧见那小姑娘眼里亮起光。可那光芒转瞬即逝,她扯起披风兜帽转头就跑。
等到中午在德馨园再见面时,她看起来有些别扭赧然,席间却又偷偷瞧过他。
到晚上,好不容易两人单独吃顿饭,她却直恍神沉默。他想法子逗她开口,却无端端招来顿苦菜——
而“信王殿下”
赵澈不懂小姑娘心事起伏,只当她这是为着三月里考官事压力太大,时不知从何宽慰,也不知该问她点什,犹豫几番终究作罢。
他哪里知道,情窦初开小姑娘,心事往往来得又急又乱、毫无章法,有时自己都理不分明,旁人自是更难琢磨得透。就算他问,那也是白问,她说得清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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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书觉得,真正需要苦菜清心火人绝不是表哥,分明是无名火旺自己。
她说不上来是从几时开始对赵澈情生意动。
请问,到底是哪里出错?
“这个天气,或许不太需要吃苦菜……吧?”赵澈谨慎斟酌措辞,同时打量着她神情。
好在徐静书并不知他目力早已恢复,在他面前并未刻意掩饰神色。
她眼神复杂地瞟过来,赵澈吓跳,忙不迭将目光稍稍挪偏些。
“嗯,”徐静书深吸口气,明明看起来很难过,却努力挤出点笑音,“表哥说得对。那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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