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惯常在镇东头林地里放牧玩耍,很少到西边来,前面不远处缓坡就是他所知野林镇西界,过去之后就是另个天地。
他越想越糊涂,不明白自己为什要做这件事,在他身后,芳芳正牢牢抱着他腰,比眼前切都要真实。
“过这道坎,就不是野林镇。”他说,没话找话。
“嗯。”身后声音很轻微,环在腰上手臂放松许多。
上坡,下坡,小秋再次感到恐慌。
这切发生时间都很短,小秋已经跑出半里地,刘媒婆才扒着轿子站起身,手搭眉头,遥望马两人,说:“新媳妇被抢走。”
沈老爷被两名仆人扶住,惊魂稍定,茫然地重复道:“新媳妇被抢走?”
刘媒婆扭过身,郑重地点点头,“抢走。”
新郎官沈家老大朦朦胧胧地知道有什东西不见,扑通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抢走!抢走!”
二栓身新衣,跑到大路中间,遥望远走枣红马,他跟小秋是敌人,这刻却对他崇拜得忘乎所以,跳几尺高,挥拳叫道:“好样,小秋哥!”
小秋在马背上弯下身子,伸出右手,用空洞声音说:“上来,跟走。”
野林镇像幅刚刚完成风俗画,突然陷入停顿,远处居民从惊马带来慌乱中清醒,伸长脖子向沈家大门口观望,花轿四周人群还陷在不可思议惊讶中,马蹄声仍在耳中回荡,他们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什。
轿前小小人影似乎也吓呆,动不动。
股慌乱情绪开始在小秋心中升起,他以为芳芳没听到自己话,或者是听到而不接受,如此来,他将成为镇上最大笑话,十年也摆脱不掉。
如果她不上马,就自己逃走,小秋在这瞬间做出决定。
“你是谁
沈老爷被叫声惊醒,拳砸在二栓头顶,几步冲到街对面,从人群中揪出老秋,将吐沫星子喷到他脸上,“那是你儿子,对不对?他抢走家新媳妇!”
老秋吓得呆住,讷讷地说:“他还是孩子,等他回来,狠狠揍他……”
“等他回来?”沈老爷脸变成猪肝色,媳妇儿或许能找回来,可脸面再也找不回来,“要报官!要捉他回来!要他进大牢!”
野林镇居民从来没见过沈老爷如此失态地大发雷霆,也跟老秋样吓坏,全都想,小秋这回可惹大麻烦。
小秋听不到沈老爷威胁,枣红马已经跑出很远,正在放慢速度。
那个小小身影犹豫其实只有片刻工夫,芳芳掀掉红色盖头,露出张小秋对之毫无印象脸孔。
他愣住,他上次见到芳芳已经是几年前事。
芳芳动作从这时起变得迅速利落,手拎起裙摆,抬脚踩在轿子抬杠上,借势跃起,另手握住小秋手,灵活地跳到他身后,整整衣裳,坐稳。
“驾!”小秋喊道。
枣红马似乎知道这次奔驰意义重大,扬头嘶鸣,向大路尽头夕阳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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