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耐心地等着他开口,他却说:“不知道。”
“那你估计下是谁干?”
程睿敏放下茶杯,认真地回答:“估计又不能代替事实,陈老师,不能胡说。”
如此不给面子,陈芳没有生气,反而起好奇之心:“他们总这样欺负你,你难道不想让他们受到惩罚吗?”
程睿敏眼神飘走,飘到办公室个无人角落里。过至少四十秒,陈芳才听到他回答:“没关系。这种事,早习惯。”
“能告诉老师为什吗?”
程睿敏睫毛慢慢地垂下去,他在犹豫。茶杯中热气升起来,点点润湿他睫毛,这瞬间他眼圈在暗影里仿佛泛起红色。
陈芳屏住声息不敢出声,这个早熟学生和其他混沌未开大孩子不太样,他心敏感得像根将断未断琴弦,此刻她生怕不小心说错个字,他就会彻底地对她关上心扉。
“陈老师,”他终于开口,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到,“要是告诉你实话,你不会笑吧?”
陈芳凝神看他会儿,叹口气,拉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怎会呢?你慢慢说,老师听着。”
这句话,让陈芳闭上眼睛。这刻她意识到在程睿敏心中,有个难以解开死结,而这个死结,她作为老师,完全无能为力。
“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样。”程睿敏双手紧紧握着茶杯,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都浮起来,但他语气却带着超脱于年龄之上沉静,完全听不出悲喜,“三岁时就被爸妈送到厦门,在厦门长大。开始时候,那里孩子都不跟玩,因为说话口音和他们不样,因为他们都有爸爸妈妈,可,只有外公。那些小孩儿跟说,定是因为不乖不听话,爸爸妈妈才不要。很长很长时间,都不明白那种特别难受感觉叫什,只想定要乖定要听话,不能让外公生气,不然外公也不要。后来,懂,无论如何不好,外公都不会不要……初二时候,爸妈接回北京,正赶上《时间简史》第本中文版发行,外公特意托香港朋友买给,他从小就跟说,只有科学才能强国。带着它回北京,把它放在身边,就好像外公坐在身边样……”
陈芳直看着他,眼神悲悯。她也有个十岁大女儿,她在想,假如遭遇这种事是自己女儿,会怎样?只是如此想想,她就觉得心口发闷,不由得站起来,走到窗前。
高年级教师办公室都在楼,窗外就是草坪和几棵茂密绿树,晃眼间几个身影从窗户根下迅速躲到树后。陈芳在窗前站好会儿,树后那几个孩子就铁心贴在树后不肯出来,虽然风把他们衣襟吹得时隐时现,虽然陈芳早就看出他们是谁。
最后陈芳笑笑,将窗扇关严,又走回程睿敏身边,“程睿敏,你知道是谁干吗?”
程睿敏蓦地抬头看她眼,又迅速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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