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谢,但你真该谢谢家老爷子,不然也不敢来找你。你们这事儿,严谨虽然脑子转挺快,你也挺机灵,但其实,走是步险棋,有漏洞,知道吗?”
季晓鸥从后视镜里看到严慎半张脸,那张脸上并无过多表情,但方才那几句话,在这不大车厢里余韵袅袅,让她着实打个寒战。
她低下头,再次说声:“谢谢。”
季晓鸥都不明白自己撞什邪,最近几个月接二连三地跟医院打交道。虽然父母都是医生,那股熟悉来苏水味道,伴她从小到大,但她还是对医院这个地方充满排斥感,尤其是重症监护室。雪亮灯光二十四小时长明不熄,危重病人身上插满管子,孤独地躺在病床上,除陌生护士照看,亲人朋友都无法陪伴他们走过生命中这最艰难段旅程。那里几乎就是人世间阴阳间隔之地。
她按要求穿好隔离服进去探视。严谨母亲和她想象中不太样。原来她脑子中勾画出形象,完全是严慎翻版——傲慢、刻薄、居高临下官太太。但是躺在病床上那个人,紧闭双眼、灰白浮肿脸、斑驳白发,都让她想起自己奶奶。奶奶去世前,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ICU病床上,对亲人痛哭和挽留毫无知觉,直到医生撤去所有监视仪器和呼吸机。
严慎半天没有吱声,季晓鸥再回过头瞟眼,居然看到颗将坠未坠泪珠挂在她眼角。
季晓鸥下子慌神:“对不起,是说错什吗?发生什事?”
严慎却飞速扭过脸,用手指抹去眼泪,抓起驾驶台上副墨镜戴上,这才回答:“跟你没关系。妈……上次脑出血,本来已经有好转,但是保姆没看住,又让她看见电视里通缉令……大夫说,深度昏迷,若是熬不过去,就是……就是……这几天事。”
季晓鸥吓跳:“什?”
“所以,带你去医院。如果你能告诉她些严谨事,说不定能让她有求生意志。”
季晓鸥回头望望站在玻璃窗外严慎,她正合起双掌,做个拜托手势。季晓鸥叹口气,慢慢坐在床前凳子上,开始说话:“严慎要说些您爱听事儿,可真不知道说点儿什才能讨您喜欢。不过觉得,这会儿您最想听,大概就是严谨什时候能无罪释放。”
周围很安静
季晓鸥扶住额头:“哦,上帝啊,为什会这样?”
“算求你好吗,会儿到,请你说点儿她爱听话,家老太太从小就偏心眼儿偏得厉害,儿子就是她命根儿,你说什她都会爱听。可以吗?”
季晓鸥沉默片刻:“严慎,难道你真不想问问,严谨被捕前发生什事?”
严慎终于转过头,两人见面之后,她第次正眼打量季晓鸥,然后她说:“他既然去找你,说明他相信你。落井下石那种事,也相信你做不出来。”
季晓鸥只好笑笑:“谢谢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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