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转过脸,嘴唇几乎贴在他耳轮上,嘴里热气直接喷进他耳朵眼:“爷爷最疼。”
严谨被耳朵里那股奇痒打断思绪,他不耐烦地侧侧身子,将自己与男孩儿距离拉开几厘米。虽然他同情男孩儿,可这看上去孱弱男孩儿,毕竟手下欠着条命债,让他有点儿难以接受。
男孩儿没有注意他举动,依旧亲热地对着他耳朵,倾吐自己心事:“爸死以后,那女人就不怎管。想起来给塞点儿钱,想不起来就把扔在家里三四天,也不管能不能吃上饭。有次饿极,跳进邻居家厨房偷东西吃,被人抓住揍顿,爷爷就把领回去。爷爷捡垃圾挣钱,还不够们俩吃饭,没办法再上学,只能回家帮爷爷。”
严谨心神完全被搅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十八岁小杀人犯。听到这里他插句:“那你……你是怎动手杀你妈?”
“爷爷家拆迁,她去跟爷爷说,
监室,就是因为你们监室风气比较端正。他案子二审下来,也就这几天事,甭给惹事,听见没有?”
李国建说:“听见。王管教,您放心。”
王管教瞪他眼,往门口走两步,好像想起什事,又退回来,对李国建说:“你们谁能匀他件衣服?他自己衣服进来时都被血泡透。老穿那件破棉袄也不是事儿呀,这屋里这热,别捂出毛病来。”
李国建问:“他家没人送两件衣服?”
王管教说:“谁送呀?他妈死,家里只剩下个瘫在床上爷爷,老头儿原来就靠捡垃圾为生,这躺床上更是穷得连隔宿粮都没有。”
“哦,知道。”李国建拖长声音答应声,却在脸上摆出明显不乐意模样。严谨回头看看男孩儿,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羊绒衫,走过去递到他手里。
那是件真正克什米尔羊绒衫,价值两千美金,他脱下来,毫无惋惜之意,“穿上!”他口气不容置疑,“今晚上你睡旁边。”
他旁边位置,原是李国建。这是两处最靠近铁门、空间最大、空气流通最好地方。李国建刚要开口反对,严谨侧过头狠狠瞪他眼,他不敢出声。
晚上睡觉时候,男孩儿躺在严谨身边,不停地抚摸着身上羊绒衫,“真轻真软真暖和,要是能给爷爷买件就好。”
严谨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正头顶上有片奇怪水渍,像极张正在流泪人脸。他在想自己心事。家里送来包裹,里面是几套簇新内衣和几条长裤。所有长裤上金属扣或者金属钩,都被人细心地摘去,换成塑料扣子。缝扣子方式,严谨看就知道是母亲亲手缝上。四个眼扣子,她只会缝成两个“”字,而不是常规“十”字。就算没有这些扣子,能想起内衣这样细节,也只有他母亲。此刻他真担心母亲高血压,会不会因为他被逮捕消息被刺激到再次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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