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会计蹲在脸盆前,边给鸡拔毛边说:“老芮到
气质,既非儒雅,也非不驯,让他和其他人截然区分开。在傣族人扎堆欢聚、汉族人三五成群凑热闹背景中,他显得有些疏离。
安红石再见到那个姓谢男人,是在半个月以后。
这天有合唱队排练,下午不用出工,丹萍早上赖在床上没起来吃饭,安红石以为她偶尔犯懒,自顾干活去。中午回来看到她还躺着,问才知道,她来姨妈,止痛药吃完。景洪湿气重,丹萍属于例假腹痛体质,南下之后更严重。丹萍说,下午排练在场部,你顺便帮去卫生所开药好。安红石性子急,也不等大家道,草草咽下午饭,就往场部走。沿着连队通往外界土路出去,来回要两个小时,知青们早就习惯这样跋涉。毕竟每天到山上割胶,也要走近个小时山路。
到场部,安红石发现卫生所没有人,平时敞着门场部办公室也房门紧闭。她感觉奇怪,顺着土垒墙平房间间看过去,最后在其中间背后找到场部曹会计。曹会计刚杀只鸡。如果看到知青大白天杀鸡,那只鸡多半是偷来。曹会计想必不会做这种事,但他个人在屋后杀鸡,显得有些诡秘。
看见安红石盯视目光,曹会计显得很不自在。安红石问他卫生员到哪儿去,他说,哦,你说那个新来,早上连那边说有人被蛇咬,他赶去呢。又说,去好久,你再等等说不定就回来。
安红石听到是蛇,没太往心里去。四连也有人被毒蛇咬过,只要处理及时,般不会危及性命。只是连离四连相当近,倒让她有些懊丧,白跑这远。
无奈之下,她站在旁边看曹会计处理杀完鸡。
曹会计只手把脖子血淋淋鸡按进盆里,另只手拎着水壶,往下浇开水。禽类羽毛气味在空气中尖锐地散开。
安红石有点无聊地说:“老芮呢?下午还排练呢,不见他人。”
热爱听歌老芮给自己安排合唱团领队职责,排练和演出都由他组织。分场支书是个不小官,但老芮奉行无为而治,底下各连队连长和指导员显得比他更像领导。四连王连长是军人出身,每天早上喇叭里广播结束后,他带知青们出门干活,收工则全凭他到时间声吆喝。连队指导员常植道是领导们当中最年轻,还不到三十五岁。他是昆明人,原本有着来自省会优越感,遇上知青们,尤其是上海知青,略有些挫败。他经常在晚饭过后召集大家开思想动员会或是最新指示传达会,知青们经过整天重体力劳动,只想早点休息,偏偏会议没完没,有时候所谓最新指示无非是些报纸上过时消息,听让人哭笑不得。不知何时起,有人给他安“常知道”外号。常植道什都懂,什都知道,属于惹不起躲得起那类人。这个外号妙处在于谐音,就算当面这喊他,常指导员也分辨不出其中尖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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