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东西,寄信,如果没有顺风车可搭,谁也不会特意去大勐龙。
作为最早批知青,他们房子是自己搭建。在西双版纳盖房子很简单,粗竹做柱,竹片为墙。床和蚊帐架子也是竹片搭。竹片墙在后来渐渐缺口子,瘦人可以伸进只胳膊。要到几年后,连队人多,才在连长和指导员带领下,由男知青们帮忙盖起土垒墙房屋。
那时候还要开山。丹萍他们这些后来人比较幸运,不用经历最艰难起始阶段。砍树,烧山。点点刀耕火种,从森林脚下抢土地。然后是为种橡胶树挖穴。两个人组,天要挖十二个近米穴,刚开始几天下来,手被锄头磨起水泡,水泡叠加,又变成血泡。老工人教知青们,晚上用自制药膏敷手,说是等泡变成老茧,就不会那疼。后来安红石也用同样漠然语气,教导丹萍和其他几个新来知青。
安红石到云南后不久,收到妈妈来信,才知道妈妈去向确定,是苏北农场。说是接受再教育,实质是劳动教养。妈妈在信里写道,好在苏北离上海不远。而你去那远地方,让人挂心。
她忍不住想,她那个连饭也不会做、每天靠食堂生活妈妈,历经战乱和人祸仍保持某种天真四十五岁女人,能胜任农场繁重劳动吗?比起担心,她更多是种茫然。不知道自己和妈妈艰难日子,什时候才能到个头。
到九七五年,安红石比前几年心灰意冷得多。之前探亲让她发现,妈妈是无论在怎样环境中都能保持乐观个人。乐观得有点傻。妈妈还把多年前云南恋人留给她那张甲马纸给安红石。妈妈说,不信神,可直觉得,这张纸上承载他精神。他是见过最温和也最有韧劲人,有善念,为人着想多过为自己。你不在身边日子,希望他能在冥冥中护佑你。安红石不愿意接,她想说,真是,也不想想们家是为谁被整成那样——可她想到那张破纸是妈妈在抄家中小心藏存下来,便还是收起来。
泼水节没有想象中欢快气氛。他们吃完米干,刚走几步,就遭到场袭击。冷水从不知哪个角落劈头盖脸地泼过来,合唱队人全被浇个透湿。安红石第反应是骂人。她环顾四周,发现袭击者是几个丝不挂或只穿条裤衩孩子,他们身后还有两个穿紧身上衣傣族女孩,衣服凸显出胀鼓鼓胸部,正在交头接耳地说笑。少女和孩子们手里是盆盆罐罐,孩子们也在笑,露出换牙粉色牙龈。
“说泼就泼都没个提示啊。”有个男知青感慨道。
“就当洗澡好。”另个人无奈地说。
他们商量下,觉得群人目标太大,最好分头走。正午太阳照着几个湿淋淋人,更显出他们头发贴脑门狼狈。女知青身上,确良衬衫湿若无物,露出内衣白色轮廓。安红石自己不大在意,同时注意到,丹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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