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副其实,仅有条小小街,开着几爿店铺,最重要是有间邮局。从小街再走大半天,便是大勐龙。到大勐龙才算是进城,虽然也不过是个路口,有几排砖房,用作商店和办公。带队老芮说,明天是泼水节,难得过节时候在城里,批你们天假,大家玩下,晚上再坐车回连队吧。
可以玩,人人开心。在招待所睡个难得懒觉起来,中午在街上吃八分钱碗米干,汤是盐巴水,米干上面有勺花生碎,勺辣椒油。换成是几年前,没人看得上这样粗陋食物。在连队待久,对吃标准降到不能再低,合唱队众人吃得欢畅极。要知道,连队里年到头是盐水煮蔬菜,所谓蔬菜无非是茄子、南瓜、白萝卜。中间有几个月连蔬菜也断档,只有被称作“玻璃汤”盐巴汤。偶尔汤里漂着几根蔫巴巴韭菜,男知青们戏谑地取名为,九菜汤。六八年到农场安红石,比丹萍多喝两年玻璃汤。安红石经常觉得,来自市三女中丹萍,适应力比自己好得多。还记得丹萍刚来时候,被夜里在蚊帐上散步老鼠吓得惊叫。现在就算有群老鼠在床底下和头顶上打架,她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
丹萍她们那批知青是“片红”,初中毕业后没有选择,全都要作为知识青年奔赴东北或大西南。安红石自己原本可以赖在上海,她些高中同学也是那做。病假,托关系,办法有是。她当时纯属意气,不想留在空荡荡家里。妈妈在隔离审查,家已经分崩离析,不知什时候会有决定性击落下。前些年,家里次次被抄,妈妈被那些造反小将逼着念毛主席语录,中间不给水喝,念到喉咙干哑神经衰弱。那时候安红石就下定决心,要离开家,离开充满痛楚回忆之地。
可是命运和安红石开个残酷玩笑。她在表格上填是安徽,却被分派到云南西双版纳。她在出发前去申请换地方,负责人对她说,云南多好啊,年四季温暖如春,头顶芭蕉脚踩菠萝。她在心里气愤地说,你肯定没去过云南吧!亲妈就是从那里回来。冬天也冷好吗!
至少那个负责人说对件事,西双版纳冬天算得上暖和。不过,这里并非瓜果遍地乐园,而是被崇山峻岭遮蔽偏僻之地。知青们先坐火车,用两天三夜到昆明。火车票四十二元五角,笔巨款,好在可以报销。在昆明,他们被分派在云南大学礼堂和教室里,席地而睡。安红石并不知道,她睡几个晚上那间教室,离母亲苏怀殊当年上课和居住地方,仅几步之遥。从昆明到西双版纳坐是大卡车,他们行李已被其他车辆运走。年轻男孩女孩挤在车斗里过四天,全都灰头土脸。车经过大勐龙时候正是早上,安红石借着晨光看眼贫瘠街道,心想,真够破。她不会想到,用不年,大勐龙在她眼中就会成为遥不可及繁华之地。休息天最多走到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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