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晔迟疑着说:“你刚才说过,人都有向光性,就像盒子里植物。”
“没错,但有时候,即便盒子上开口,光也太过微弱。孟姐
绿翠绿之下露出几抹灰色与红色。弟弟刚才不是在画画,而是用画笔另头把自己从前画狠狠刮通。她试着用手把表面颜色又抠掉些,终于看清那下面隐藏画。
弟弟画是大字报。层层白纸贴在灰墙上,每张纸都写着字,字迹模糊不清,所有字都是红色。整幅画只有三个色调,灰墙,白底上闪着灰影纸,以及重重红色字迹。每幅画都是这样。铺天盖地写着红字大字报,被水粉层层遮盖,最终变成绿色田园风景。她感到突如其来眩晕,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不让她带走弟弟画。弟弟并不像她以为那正常。父亲很清楚他情况,乔家父女也对此心知肚明。只有她个人不知道。
她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个稚嫩声音,是那个她不喜欢小女孩,乔曼。女孩以她向与年龄不相称冷静语调说,孟哥哥疯很久。
孟家故事让谢晔听得浑身起阵鸡皮疙瘩。原来乔曼身上那种聊斋般氛围是从小就有,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才会每次见到她都不自在。
林峰说:“就像你家甲马纸,乔家治病能力是祖传。传多久不知道。至少从她曾爷爷那代,他家就开着名叫‘浮舟’店。上两辈是裱字画店,到她爸爸手里变成古玩店,后来又成裁缝摊子。孟姐弟弟第次发疯,是在他姐姐刚去北京上大学那年。没人知道起因是什。从某天开始,他就不断画贴满红字大字报墙。孟姐父亲害怕别人发现儿子画,通过熟人指引,找到乔家父女。他们搬进来,其实也是应他请求。乔曼后来告诉,那时候她还小,力量不足,所以没能根治孟哥哥。她爸爸也试过,但对孟哥哥不管用。得心病人,旦认定个医治人,就很难和其他人建立联系。”
“孟姐弟弟再次发作,是因为他朋友z.sha?”
“那个姓廖女孩比他大三岁,是他暗恋人。”
“……后来呢,乔曼治好他吗?”
“应该说,只是短暂地维持住。孟姐说,弟弟那次发病之后,乔曼送来盆茉莉。弟弟每当情绪不安,只要看到那盆植物,就会安静下来。乔家不再有他和那些朋友聚会,他整天闷在自己家,也不再画画。有时候乔曼过来,他和乔曼坐在起,小声地说着什,做姐姐感觉那是个她无法进入世界。九月,孟姐回学校。按理她在几个月前就该毕业分配。上届学生多等快年,她不知道是不是也要等到明年。结果在等待过程中,她先等到,是弟弟z.sha消息。”
林峰停下讲述,没有再拿烟出来,周遭不知何时已沉入昏暗。下棋老人们不见,那对情侣也不知去向。公园里唯有聂耳胸像静立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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