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用不同眼神看他,唯独邝诚带着热意,谢晔觉得邝老板肯定喝多。
他喝口酒,继续说:“家里人对很好,三婆、大姑、爸,还有大伯、堂兄。哦对,堂兄和你们差不多大,堂侄也上初中。其实应该喊你们哥,喊叔叔有点奇怪……嗯,虽然大家都对很好,从小到大,还是很羡慕别人家有妈妈。听说妈很早就和爸离婚,那时候还没被生下来。爸带着过,这些年也直没再找。怎说呢,觉得要是他再结婚,也不会不开心,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妈她……”
忽然间有股气哽在喉咙口,他片刻后才说:“她还活着,在上海。在……不知道某个地方。”
张培生伸手和他碰杯。另外两人没碰,也喝酒。谢晔看着张培生说:“你喜欢那个人,她小孩,和不样,那个爸爸不在。”
第四斤酒上来
“林峰在写本关于西南联大书,到处采访人,也去好几次云南,已经很熟。”邝诚补充:“西南联大你知道吗?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学校在和日本人打仗时候合并成所大学,从北方迁到昆明,在那边待八年多。”
谢晔不是第次听说西南联大,他懒得多说,只是点点头,便专心吃菜喝酒。对他来说周围三个人都是“大人”,而且不熟。邝诚之前说要接风,他以为只是口头讲讲,没想到自己来半个多月,老板忽然想起这茬。菜口味和云南菜有几分相似,他吃不少,尤其是胡思达点名蕨粑炒腊肉。
另外三个人不介意他沉默,自顾聊天,聊着聊着切换到上海话。第二轮又是四个人分斤酒,喝到杯底时候,邝诚开始调侃张培生感情生活。谢晔奇迹般地听懂。
“你说你这叫什事?拿钱贴人家就不说你,日光灯坏你去修,下水道堵也喊你,是把你当物业用吗?”
张培生喝大口酒,脸色不变地说:“又怎样?也是看他们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
邝诚说:“你不要自己做半天柳下惠,最后小孩喊别人爸爸。”
张培生眼睛里有道光闪过,“本来也是别人小孩。”
邝诚脸刚喝下第口酒就红,这时连靠近领口脖颈都泛起潮红。他脱外套,挽起袖子,擦着汗说:“你看你,还不让人讲!也是为你好。”接着转头换成普通话:“们讲话你听懂?”不等谢晔点头,又继续说,“你张叔叔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你知道吧?打仗时候,他班长牺牲,他转业回来,直照顾班长老婆孩子。这多年,班长小孩都上初中。这要换别人,早就挑明,搬到起过算。”
张培生拧着眉头,谢晔直担心他中间会,bao起打邝诚,还好没有。林峰慢悠悠地吃着酸汤鱼。邝诚停下话头,桌旁陷入诡异沉默,谢晔感到自己必须说点什。
“从小就没有妈。”他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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