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辅抬起头来
张辅哼哼
声，抬起手轻轻挥下。旁边
侍卫退出大帐，黄中躬身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张辅发号施令。
但张辅好会儿也没说话。
他心情不太好，大军围困多邦城已半个多月，却仍未有进展，这座城实在难啃。让张辅心里没底、不是能不能攻下，而是几时能攻破！
圣上诏令浮现在他脑海中，朝廷要求征讨安南明军、务必在明年二月之前结束战争。
诏令难违，而更难改变是气候环境。安南国这边天气炎热，如果到春夏之交、明军仍未取得决定性胜利，大伙儿就得面临新难关：蚊虫、瘟疫。
十月间，若身在大明朝京师人，定能感觉到冬天寒意。但在安南国平原上，人们在大清早也不觉得冷，甲胄下面只穿件单衣就能过。
多邦城黑幢幢高大城楼影子，朦朦胧胧中若隐若现。笼罩在空中迷雾，分不清是昨夜江上湿气雾水，还是硝烟沉沉。
城墙上下，火炮火铳四处都在闪，灰蒙蒙雾气里，火箭拖着黑烟漫天飞舞。震耳欲聋爆响早已将人们喊叫掩盖，天地间“嗡嗡嗡……”声音从未间断。
护城河早就堵死，被分割成截截死水，水里堆积着死人、兵器、车轱辘、独轮车、破木片……浑浊得就像此时空气样。
河水不仅被土石堵住，河里垒土更已堆积到城墙中间，形成道道长斜坡。正在挖掘泥土士卒，偶尔便有人丢掉?头、倒在地上挣扎。城下明军也在用各式火器弓弩对着城墙上发射。
不过，张辅始终没有丝毫后悔，自己曾在汉王跟前主动请缨。
他先父张玉，原来是燕王府护卫指挥，在靖难起兵之初，乃今上最倚重心腹大将之。张玉已经去世，不过张辅作为忠臣之后，亲妹妹刚成贵妃，前程是非常光明。
可是这些并不够，当年李景隆爹更厉害，李家照样衰落很快。现在张辅需要场丰伟胜利和战功，以稳固张家第二代地位根基。
他才三十岁，只要抓住机会战成名，张家定将尊荣无比，家势必定更加稳当。
迷雾中隐隐约约多邦城，就是张辅机会！
多邦城周围晚上也不会消停。安南军晚上会从墙上爬下来、挖掘明军垒土工事。明军冒死堆积土坡当然不会放任敌军破坏，必定要反击，于是整夜火器都在响。到晚上，大地上到处都是火光、火把，便如同整片地区都变成繁华喧闹城镇。
……十月中旬个旁晚，张辅刚回到中军大帐，便下令召见武将黄中。
侍卫端着盆水进来，张辅拿起条毛巾擦把脸，那毛巾上立刻涂上片黑泥。尘土、硝烟、烟灰形成雾霭，让大伙儿脸上都弄得非常脏，张辅也不例外。
他丢下毛巾，眉间露出三道竖纹，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声也不吭。
不会儿，黄中交佩刀阔步入帐，抱拳拜道：“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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