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房间。年轻护工陪伴在旁边同行。年轻护工注意到,老人院里别老人待她态度特别,有人向她弯腰点头,就在几天前年轻护工或许会认为他们刚好在做舒展运动或因为帕金森症在颤抖,但现在认出,他们是在表达恭敬。些人移动轮椅,或者拄着拐杖,以能够做到最快速度缓慢地往边上挪开几步,为她让出道路。她坐在车上笔直穿过,偶尔对某位太太、先生回以微微笑,如同巡视贵妇,而把伴行护工变成侍女。于是,不需同事教,安太太在这所房子里至高级别,年轻护工自己意识到。
在今晚,年轻护工看见,回到房间安太太嘴唇格外鲜艳,好像刚吃过不是草莓,而是别什。不只是颜色红,还有层闪亮、滑腻光泽在上面。年轻护工走进来,把个方盒子托在她面前,里面分装好她现在要吃药,她用干枯手指拣出来。在她张开嘴时,双唇上有层滑腻东西牵出些黏糊糊红色细丝,随着嘴巴张大也没完全扯断,药片们从黏丝之间滚入她喉咙深处。护工想起送货员说到“还没死”时惊愕神色,不禁打个寒战,同时发现安太太从开始就直盯盯地注意自己。她喝水,把两片鲜红嘴唇闭起来,嘴巴在蛛网般皱纹中,还在因刚刚咽下去东西而动着,皱纹蛛网于是也随着摆荡,像是猎食中动静。护工压制住翻到胸口不舒适感觉,尽快离开。她关上门,低头看手里方盒子,然后移开盒子,看下面白色护工鞋,房里热气帮助些东西从门缝中钻出来,扑到她脚上,它们是黑色絮状物,是安太太老气想挽留她。
“她好怪。”来到值班室,年轻护工对同事说,“害怕她,刚才想呕。”
他们把护工值班室尽量布置得和外面不同,用薄荷绿和粉色装饰它。门框、窗框、桌椅、小冰箱、挂在墙上小镜子,全有可爱弧形倒角。他们常在这里喝很甜果茶,说老人是非。夜里般只留几名护工当值。今夜值班另名护工较资深。资深护工听年轻护工抱怨,她说,“谁不是呢?们都害怕。没有人想进她房间理东西,和送药片。”
“这样啊。”年轻护工垂下眼睛说。
“给你倒杯茶好吗?”听出年轻护工不快,资深护工说。她自己正在喝茶吃夜点心,她倒茶,动手往小碟子里新装几块饼干,饼干是她今天早上烤。
新来人靠着勤劳,正在赢得大家认同、成为团体分子,这之后就不能太明显地欺负她。或者欺负点,给点糖,像现在这样。这是般群体规则。想到新人便宜快要占光,将来大家又得接近公平地分担苦活,资深护工怅然若失。
年轻护工明白自己还没资格表现出不快,所以轻易被哄开心。她们把小帽子取下来,别针丢在桌上,披散头发因为被发圈箍起来过而曲曲地起伏着,她们像两个真好朋友似起喝茶吃夜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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