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就出城门,说是要南下进京。”王谙颇有些幸灾乐祸意味,轻快地说道,“他没和你说吗?”
谢燕鸿转身便回去,在窗下书案上,属于长宁那半边鱼形玉佩压着封书信,他出来时太急,压根没见到,此时,玉佩正在日光下闪着莹润光,谢燕鸿迫不及待地拆信,雪白纸上,寥寥数字而已,笔画遒劲,铁画银钩般。
“小鸿,半年为期,切有。”
谢燕鸿看又看,仿佛要将这几个字看出花来。他开始是茫然,想着想着才回过味儿来。他不欲让长宁为难,长宁也不欲他为难
他大大地打个哈欠。
“再回去睡会儿吧。”长宁说道。
几乎是瞬间,那些消失睡意便倒卷着袭来,好似海浪,冲刷着谢燕鸿意志。二人你贴着贴着你,起回房里去,裹着被子,阵好睡。等谢燕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谢燕鸿揉揉眼,呢喃两声,翻个身,长宁不在,那头被铺都是凉。他连忙起身,换好衣裳,四处去找,也没见长宁身影。
他皱着眉,到处地找。秦寒州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如今又精神起来,领着人四处看城防,他那儿没有见长宁踪影。谢燕鸿再转转,又遇到在城楼底下晒太阳王谙。王谙像个真正小老头样,坐在石墩子上,让夏末秋初暖阳晒在他背上。
宫上空。
那小长宁,估计不会直接看到战报。但他会发觉人人都似惊弓之鸟,服侍宫人时不时会有几个不见,大约是逃出宫去,亡国在即,连宫禁都不似往日守卫森严。李矜宠爱皇后,后宫之中嫔妃只有寥寥几个,她们都纷纷先后自缢。
寒鸦驮着斜阳,日日大叫着飞过宫禁上空,让人害怕。
谢燕鸿与长宁时都没有说话,早晨风拂过庭院里枝叶,簌簌作响,已经开始有零星叶子从枝头落下来,叶落而知天下秋,又是年秋。
望着谢燕鸿眼睛,长宁不由得失笑,他笑起来也是闷闷,声音低沉。
“哎呀,果真是年纪大,”他说,“皮晒得再烫,骨头缝里还是凉嗖嗖。”
“长宁呢?”谢燕鸿直截当地问。
王谙上下打量他,看又看,仿佛在吊他胃口,等他真急眼,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走。”
谢燕鸿差点跳起来,叫道:“走?走去哪里?出关?”
正相反。
“哭什呢?”
谢燕鸿慌忙抬手去擦,才发现自己脸颊上有两行泪。他撇开头,匆匆擦走泪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不知道,心里难受得紧。”
长宁伸手揽住他,说道:“都过去。”
流水般逝去是时间,但总有东西沉淀下来,永远过不去。
谢燕鸿回头将自己埋入长宁怀抱之中,鼻尖碰到他衣襟间露出肌肤,干燥而温暖。他心里暗暗决定,再也不要回去,他与长宁,直接出关算,天大地大,将过往那些东西都抛得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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