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人都清醒。砰过五声,老老小小都穿上衣服,开窗开门来望。顶楼窗口有人喊,河滩边!在河滩边!众人往南面河岸望去,什烟火都没看到,天上仍是灰黑片。
烫头刚往回家路上走没几步,回转,循声赶去。她有点紧张,没想到自己根弦崩这多天,竟在如释重负时刻,突然被推到拉弓口上。冷静下来听,声音确实是从河那边几栋楼传过来,也许岸边风大,火药味冲淡,此前才会毫无察觉。
砰砰声越来越近,越来越
,朝着河望野眼。老棉袄觉得,有日头照着时候,南方河还真是好看呀。
说起来,老棉袄也挺手痒,好久没点过炮仗。城里不行,过年不够味。他想到老家,年头上鞭炮放得像打仗样,那阵势,叫人听着耳朵舒畅。自家院子里,想怎来就怎来,放完炮也不急着收拾。隔夜,风吹走点,再隔几夜,又吹走些,地上自然就干净起来。即便过完年,偶尔捡到炮仗屑,也还觉得喜庆呢。
老棉袄搓搓手,点根烟,烟头毫无声息地烧着。他决定,这次回家,定要去放个够。
◇◇◇七◇◇◇
赖老板毫无睡意,爬起来开窗,点根烟。零点过没,城里没有半点动静。天上乌漆抹黑片,四周安静得吓人。竖起耳朵听,隔壁有几户看春节晚会人家,电视机开得太响,衬得整个小区更加死气沉沉。
要是不讲,真不晓得这是过年呢。赖老板忽然气急,却不再为生计发愁,纯是腔正义憋在胸。口烟吐出来,唉,这种日脚,过得是点样子都没有。
双响炮也好,电光串也好,赖老板总觉得,炮仗效果,和防空警报是样。譬如要把全小区快速集中起来,点串鞭炮最好。没办法,人爱轧闹猛呀。往日里,十发礼炮响出发,远近居民就纷纷开窗,探头。响过三发,闲着走出家门,循声过去看看,谁家办事体呀,新娘子好不好看呀,婚车气不气派呀。运气好点,还能捞到几支中华,包喜糖。拿回家去,沾沾喜气,饭桌上又有事情好讲。
现在没炮仗,结婚变成打地道战,这头悄悄送嫁,那头悄悄迎娶,好像多见不得人似。搬家呢,进出毫无声响,什都没听见,什都不晓得,隔壁就添户新客人。少这点动静,叫干巴巴围观人徒生尴尬,办事也总觉不够体面,只好变着法子出声响。有人想出来搞车队鸣笛,结果吃罚单。有人现场奏乐,这下倒便宜沉寂多年锣鼓队,吹吹打打又有活接。赖老板越想越气。
敲锣打鼓,多少乡气,不晓得还当是送葬呢,好跟千响万响炮比吗。赖老板手指松,烟屁股从阳台缝里漏下去。
刚落下去,只听得砰声,耳边阵余音。赖老板吃惊。不可能啊,这是烟屁股,又不是炮仗卷,怎炸得开来!还没回过神,紧跟着又是几声巨响,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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