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游仍在昏厥中,方雪记得他曾说要去是家无名酒馆,离着柳家庄很近,便将马车停在路旁,拦几个过路客商打听柳家庄在哪儿。
客商笑道:“你问是柳家庄旧址吧?往西二三十里便是。”言毕又和同伴感慨几句,大意是当年柳庄主风姿俊雅,柳夫人玉颜清眸,可
方雪听得动容,感到胸口有股悲愤亟待喷薄,但又说不清悲在何处、愤些什,她蓦然懂得那日云陌游所言“也许本就是错”是何意:他并非是说自己犯过错、做后悔事,他是说自己本身就似个错误。如孤音不谐,难以入谱。
他仿佛是和整个人世伶仃相对。生于天地间,宛如错。
方雪道:“云公子,其实……”忽又说不下去,因为她发觉自己可能并不明白。
云陌游轻叹道:“或许是太奢求。生年不满百,何必追寻求证?其实得遇则乐、失志则悲,使诸般情感能有所安置,便该知足吧。”
方雪思忖良久,怅惘难言,心想云陌游这等天纵之才尚且如此失意,那她自己又当如何?若她终尽生都寻不到姐姐,却又该怎生是好?
觉得可口……虽然和师兄合不来,但他总归算看得起。”
几人各怀心事,又静默下去。方雪心想若在从前,王山定会笑问:“你师兄是谁,很厉害吗?”此刻他却对许青鱼所言无动于衷,他眼神中似有某种东西永远灰暗。仿佛那只鹦鹉死后他便丧失全部寄托,如这簌玉楼般,再无往昔热闹生机。
许青鱼收起木刀,叹道:“云兄,很想看次你刀术。”
云陌游道:“已不能再用刀,今后若得不死,或会转修剑术吧。”
“为何?”
念及此,不禁涩声道:“先父从前说过,难以挽回事就像凋落花瓣。可有时怕是看到些希望,真以为是落花飘回枝头,走近却发现只是枯枝上冻几片冰雪……”
云陌游闻言侧头,与她对视着,似要说些什,猛然咳出大口鲜血,晕过去。
方雪啊声,急匆匆伸臂拦护,心底却忍不住闪过刚才云陌游目光:第次,他眼中清晰地映出她。只有她。
十五
往后日子,云陌游常常晕迷,有时甚至整天也难有短促清醒。方雪等人快马加鞭地赶路,终于来到晋阳城郊。
“刀意极境,已在岳空山刀上见过,也无意自己再修次,倒不如转而看看剑道途风光。”
“既然如此,等你有朝日修成剑术,再来看你出剑。”
“好。”云陌游笑。
“但你方才所言未必尽实。”许青鱼也笑,“问你,你既不在意刀术,那你真正在意,又是什?”
“不知道。”云陌游摇摇头,“所谓农赴时,商趣利,工追术,仕逐势,这些都是欲求使然,虽有水旱、得失、成败、遇否,也尽可听凭命数。可是自己究竟要何去何从?时常感到天地茫茫、世事纷纷,不知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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