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就这样被送回白家大宅,又被几个士兵团团围着,往里面押送。
众人如临大敌,他却不大在意,顺从地往里面大步走着,心里只想着那个不久之前,还牵着自己手从这里逃过命那人。
他们拼着命起逃出去,转眼间,又前后回来送命。世事之妙,真妙不可言。
士兵们如何进去向白老爷子报告,饭厅里人如何惊讶,众人是怎想,待要如何处置自己,这些都不在宣怀风思索里。他只想确定白雪岚还在,只想到白雪岚身边去。十二点已过,这是大年初,大吉利日子,老天对他很好,让他如愿以偿。
士兵进去报告没多久,他就被带进饭厅。走进去,就看见两个士兵,拿着两根棍子在打个人。那人已经倒下,就倒在他自己流出滩鲜血里,似乎已经不会动弹。棍子上血迹斑斑,他身上斑斑血迹,棍痕落在衣料上,衣料里面便渗出血来。
匪去送死,他必须追回来,却在这陌生冰冷城里,失去方向。
肺不再那样扎人疼,他终于能勉强直起腰,再狠狠抹把泪,然后拔出腰间枪。他枪法是白雪岚教,这枪也是白雪岚临走时,留下给他防身。
从什时候开始,他宣怀风,什都是白雪岚。
没有白雪岚,他还剩什?
宣怀风只手直直高举起来,要对老天挑衅般,放肆地鸣枪。这是把六轮手枪,他口气把子弹都打出去,像在自己头顶放六响礼炮。
宣怀风瞅着白雪岚,不知他活着还是死,心疼得裂开,脑袋也空。他走过去,对那两个打人士兵说,「别打。」
声音很自然,并不如何严厉,也没有凄苦,像嘱咐句家常。然而他这样平静表情,漠然语调,带着种不可思议令人畏惧力量,竟让那两个士兵手里木棍难以再举起来。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转头去看白老爷子,白老爷子摆摆手,他们便拖着棍子走到边去。
宣怀风正眼也没瞅白老爷子下,就这样在地上坐下。他是个极俊雅斯文人,就算这样唐突坐地上,也有种优雅从容好看。他伸手在白雪岚鼻前探探,松口气。不枉过个年,老天对自己实在好,这活土匪还有气。
宣怀风抬起
静谧夜空被惊动,也惊动戒备人们。很快,几个人从街道另头跑过来,夜色下似乎端着枪,远远指着宣怀风,凶悍地问,「谁?谁开枪?」
宣怀风在黑夜里努力辨认,看出是白家军服,松口气。
「是,宣怀风。」
他把打空子弹手枪往地上扔,两手举起来,做投降姿势。他泪已经抹去,脸上漾出抹微笑,洒脱地对那些士兵说,「白老爷子悬赏拿呢,你们快抓去领赏。」
经过这样晚,白家士兵谁不知道宣怀风名字,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赶紧蜂拥而上把他抓,叫来辆汽车,七手八脚地把他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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