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官说,「有种西洋乐器,现在很时髦流行,叫梵婀铃,宣副官会使不会使?」(梵婀铃,即小提琴音译。)
宣怀风说,「原来是这个。孙副官想学?」
「?」孙副官连连摇手,「算算,哪有这种闲工夫,学说洋文已要半条命去,再加上西洋乐器,那真不得。是这样,六月时候有个公办同乐会,规模很大,不但各位署长总长,连总理也要参加。于是以廖总长太太为首,群官太太官小姐组成筹备委员会,商量起办什活动,都说请
「不,张妈熬补胎药等着回去呢。」
此时宣代云已有五个月身孕,肚子鼓胀出来,走路也渐露艰难。
宣怀风唯恐她摔着,两手小心翼翼地扶着,路送出白公馆大门。
亲自把姐姐送上后座做好,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掏掏口袋,头探到前车窗边,塞张五块钱给司机,再三叮嘱,「不管有没有遇上急事,车定要慢慢开,越平稳越好。尤其万万不能急刹。」
宣代云在后面笑道,「呵,你倒真阔气。」
身上带回来脂粉味就瞒不人。」
宣怀风也笑,「姐姐鼻子有这灵就好。」
宣代云忽然又把话题转回原处,「这说,海关总署真没什不妥。」
宣怀风浅色唇轻轻抿着,露出点笑意,问她,「妥又怎样?不妥又怎样?」
「也只担心你这个弟弟罢。既然没什不妥,那当然最好,盼你真有个安身立命之处。说到底,白总长也待你不薄。」宣代云说完,顿顿,又加句,「不过,现在时局乱得很,会儿这个上台,会儿那个上台,大官们也走马灯似换。你在海关总署里做事,最要紧是不要陷进什是非窝里,要是真遇到麻烦,你记住姐姐句话——赶紧早早抽身。」
宣怀风目送年家汽车远去,见果然开得很慢,才放心地返回公馆。
刚走到回廊,忽然听见个人叫他名字,扭头看,原来孙副官就站在假山阴影底下向他招手。
宣怀风笑,转身上小石桥,到孙副官跟前,问,「找有事?」
孙副官说,「见你打个招呼不成吗?不过,既然劳动你老远走过来,刚好,再请教个问题。」
宣怀风问他要请教什。
「姐姐……」
宣代云看宣怀风露出正容,副要辩驳模样,噗嗤笑,「好啦!知道你不接受这些世俗观点。现在年轻人,真不知是怎想,头等大事,就是要为国家去献身。安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逞时之勇,就为国献身,那父母至亲又置于何地呢?要你入z.府公职,是要好好过日子,可别学他们。」
宣怀风听得十分无趣,转头不断地叫听差换热茶,上瓜子。
宣代云道,「明白,话你是听不进去,白费许多口舌。回去。」说着就懒懒地手撑着腰站起来。
宣怀风忙站起来说,「吃过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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