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都从家里赶到部队去看,见不能走坐还躺在家残联工厂为特制活动架子下,身子敞开,头面朝天,悬着胳膊在半空活动板上写作时,母亲便又说:“你为写作疯吗?要把个好人写成坏人、残人吗?”哥哥则看着那躺椅和架板评论道:“何苦呢……好好活着比你写东西重要得多!”而姐姐们,则都说模样话:“们日子过得很好,你用不着这样躺着还天天写让人不喜欢东西呀。”
然后是家人沉默和无言,家人劝要不要写,要实在想写,就写他人喜欢——比如还写中央台播电视连续剧。今天回忆那时他们说话,理解那不仅仅是他们说话,而是个村落和片土地声音和灵悟,是命运走向岔道后,扳道工体悟和纠正。而那时,不能理解来自土地声音和精神,只是为让他们放心回家去,就连连地点着头,如写作检讨般认真和虔诚,直到他们都离开北京,回到只属于他们土地上,又开始躺在残联为特制椅架下,继续写作《日光流年》那本书。直到《日光流年》后,写《坚硬如水》和《受活》,并因为写《受活》而转业,因为转业又精神放松写另外两本更令人恼火小说后,们县个领导在那年春节时,通过电话对正式宣布说:
“说连科呀,现在对你说句实话吧——你其实是们县最不受欢迎人!”
听这句话,轰隆下顿悟到,和那块土地关系发生怎样变化和变故,就像头耕牛在不知不觉间脱缰,重重踩在每天侍奉它把式身上样,他们已经觉得不是那块土地儿子。
他们认为那块土地儿子不该是这样子。
当得知是那块土地上最不受欢迎人,有三天都待在家里没出门。不觉得这是句可笑话,也不觉得是个人酒后之乱言。它是那块土地上正强音,是那块土地态度和立场。这个时候开始思忖写作和与那块土地之关系。发现那块土地完全可以没有,而却不能没有那块土地和村落。没有,那块土地依然会遵循着它已有秩序和轨迹,日出日落,岁月人生,千年之前是什样,千年之后还是什样。而若没有那块土地,就不再是;没有那村落,就什也不是。思忖,可能是从那块土地上出来走得过远并忘土地颜色人。在那块土地吃、喝并带走许多食物和用品,可以在很长时间里不回头地朝前走,这样就走得过远,差点儿忘自己家在哪儿;忘出生在哪儿、成长在哪儿;远行得连那块土地上亲人都不以为和那块土地有着牵连和割不断扯拽。
需要重新回到那块土地上。
真是那块土地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那块土地。如此在那之后几年里,不断地回家、回家、再回家,把写作《与父辈》和别,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