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变故,她却意外地存活下来。
惶惶她在很长段时日里,只靠刺绣来安慰自己。
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却不能不绣。
没有丝线,她就用头发丝;没有绢绸,她就用树木上叶子。
再没有,她就用动物皮毛。
阑夜。
月光凉沁沁地洒下,照在拔地高架旧木屋上。小屋四壁被常青藤遮护,几乎连门窗缝都找不到,空气里散发出阴腐味道。
屋里蒲团上端坐女子,对着昏灯光亮,穿针引线,动作十分优雅。她头发略微蓬乱,破旧绢裳披身,身上血迹斑斑,血却不是她自己。
屋子地板上,放着七七八八许多糕点残渣,地上有蚂蚁,蟑螂,老鼠,死、活都有。
最大活物应当算是苏银。
蛋黄沫沫在半空喷飞,猫咪眼馋地凝望。
其实找苏银并不太难。
苏银送衣失踪,而那绣娘也随之不见。
事情明摆着,与绣娘脱不干系。问题是谁那强悍,能把苏银给降服。
百思不得解李延匆匆赶到客栈,却没想在下人房里遇到萧彻。
强行要带段子明尸身回大理寺,结果,皇帝还是先他步,将地方看护全换成刑部人。
两个衙门,队台阶上,队台阶下,鼻子对鼻子,眼对眼地对峙挺长时间。李少卿大方地损失双官靴后,居然还是打不过人家。
没办法,敌众寡。
败兵李延,灰溜溜地滚回家,双手闷闷地捧着饭碗,深思着自己应该没什胃口。
“叫你先找苏银,你不听,有他在,你能脸上会有鞋底板印?”有先见之明李夫人说话。
日,走火入魔她猛然想起
屋里苏银显得更安静,眼睛闭着,靠在角落。双手被反剪着,束缚手不是绳子,而是剪刀。
两把剪刀刃尖,各自穿透他手掌,剪刀把子又相互制约,成扣。
血有新有旧,旧,已经干涸变色;新,在伤口处聚集成珠,不成线地滴落下来。
女子确是萧旭家,闺名白梨。
白梨出生绣坊,打小就爱刺绣,她绣品可以说是独步天下。
“萧少保,苏银失踪,以为你会躲在某处偷乐。”
萧彻没回答,纤长骨感手提着薄刀将枕头划开,枕芯露出,是褐黑小粒子。李延上前,撩几颗,在手指间捻,放鼻下闻闻,是蚕沙。
“弟妹,有蚕沙做枕习惯。”
李延相当快地消化他话,萧旭纳绣娘,因为苏银,萧家几乎灭门,难怪她要找上冤大头苏银,只是……
“她原是个该死人,官差惊动不得。”李延仗义地拍拍萧彻肩头,“们私下找吧。”
含着大半只卤蛋李延,瞬间洞悉银子在身边美好之处。
模样清丽不说,偶尔笑起来,露出白白、齐整牙齿。
总之,现在苏银在他脑壳里形象,完全就是美若天仙!
银子绝对是个好东西!
于是,他神经兮兮地放下碗筷,愤慨地在半空握拳,“去把他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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