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点三十分,爸爸在门前发动三轮摩托车,车灯斜掠过渠中流水,不时被爸爸搬菜箱上车身影打断。
三轮驶上公路,去往县城菜市场。公路上阗无人迹,只有货车偶尔交错驶过,映出三轮车弱小。天上月亮像柄擦亮割菜弯刀,车轮穿越婆娑树影。这时出发,夜不是越走越浅,是越走越深。
往年姐姐在县城上学时,周日晚上会乘爸爸三轮车,到菜市场爸爸卖菇,姐姐在商户门口玩,天亮去学校,省下车费。有时候,张凯也搭车去县城买书,父
。和化疗病房毗连骨髓移植病房,收治白血病患儿都是高危,张凯时常过去串门,里面十来个孩子“都走光,没遇到活下来”,时常听到连夜拉走响动。
做移植有个萧山女孩,小时候照片很可爱,因为注射激素体征变化,人肿胀发亮,长胡子,看门诊时引起围观,她妈妈很生气又无奈。这个女孩去世消息,妈妈没有告诉张凯,怕他难过。
在那次病急乱投医带来肺部真菌感染后,张凯又经历过次险况。因为缺乏某种元素,张凯手脚忽然僵硬,无法屈伸,妈妈连忙揉搓,病房室友也来帮忙,连旁人都吓坏,后来输瓶针剂才舒缓,“那次是最怕”。
至于接到病危通知单,起初张凯和父母都会莫名恐惧,张凯曾听到母亲躲在楼道哭泣。妈妈自己患过心肌炎,因为第个孩子早夭得过忧郁症,直有病根子,在儿子疾病面前也只能忽略。后来妈妈也渐渐习惯,因为报病危次数实在太多,知道是血小板下降到某个量,触发医院惯例。甚至在开化县医院和金华市看病时候,比医生胆子还大,鼓励他们放心打大剂量抗生素,否则又要去杭州注射。
见过离开伙伴多,死问题,张凯自己也想到过。有次看到化疗看到盒药四颗要两百多元,天要吃两盒,觉得会把家里拖垮,“当时就有消极想法”,想到不如从病房楼上跳下,百。父母初到杭州,看到黑压压几百个孩子,也有“尽人力听天命”想法,但相比起别患儿,家人还是显得乐观。
每次疗程完成出院,妈妈会买点好吃,“犒劳下,又躲过来”。“优秀病例生”张凯也成医生护士开心果,每次去儿科都受到欢迎,过年时开化医院医护们还凑钱给他封个2650元大红包。
三年化疗期完成后,家人又去趟和阗菜花地,但去得迟点,菜花已凋谢,当年心境无处寻觅。
集中化疗虽已完成,但癌细胞残留量不低,需要两年观察治疗期,五年之后是否不复发,“就看造化”。白血病儿童复发率不低,张凯有个病友,治愈十年之后复发,住进医院不久后去世。这种未知性像若浓若淡云翳,笼罩在痊愈预期上,让张凯感到对于未来茫然。
但相比已经穿过重重生死拱门,这层云翳眼下还不用去担心。
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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