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也就彻底消失。
萤火依然在院里院外绕着,流光飞舞场景,越是深夜,它们尾巴上小灯越是明亮,明明是幽蓝点,却也璀璨起来。
夜彻底深沉,柳延重新洗浴过后回屋睡觉,沈珏贪凉恋在竹榻上不肯起身,伊墨取薄薄床小被扔在他身上,这才回屋。
柳延披头散发躺着,闭目叹息道:“原先是看走眼。没看出来,他们竟是不合。”
“你养出来纨绔子弟,哪里会有耐心哄人呢?”伊墨眼也不睁,将柳延在怀里紧紧道:“那小妖精不谙世事,万事随性,本来也不是什缺点。只是偏偏看上沈珏,算是瞎眼。”
以他这扑过来,倒也安然无事。
柳延被巨狼压身,也不多话,伸手抚着他头指尖做梳,梳理狼颈后毛发,伊墨原是化蛇形缠柳延,此时被儿子扑住,只好恢复人形,和柳延肩并肩躺在起,让巨狼压老老实实,这时他也没坏嘴,嫌弃他皮毛腥臊。
月色下黑狼耷拉着耳朵,鼻子耸耸,在身下人肉软垫上乱拱气,哪里还是狼呢,分明是只拱食猪。偏偏还没人嫌弃他,由着他使性子撒野耍泼顺带撒娇,连露出狼牙来咬伊墨脖子都没人制止,柳延还在给他顺毛,像是在鼓舞他咬下去似地。
在父亲脖子上磨回牙,又被爹爹顺许久毛,黑狼终于平静,趴在两人身上动不动。
本来凉风习习夜,躺在竹榻上舒服惬意柳延,却被厚重黑狼毛皮捂通——早知道先前就不洗澡,看看,又是身汗。
柳延听他诋毁儿子,心里自然不愿意,辩解着道:“他长在这山里脱不开身,没什经历,第个认识外人便是沈珏,未必知道自己想要什,将来眼光宽阔有经历,负沈珏也未必。”
伊墨笑下:“他确实稚嫩,天长日久,离深山老林未必不会移情,只是沈珏若是有心,必然有法子让他只专心他人,说到底,还是沈珏无心。”
“沈珏也非无心。”柳延哼声,这回立场又站到小妖精那端去,“若真无心,开始便不会招惹,也不会带给们看。”倒是愈说愈公正起来。
既然他要说这公正,不再偏袒,伊墨也认真态度,不再满口胡扯,直起身道:“沈珏从未与这样单纯人打过交道,心里觉得有趣,与他往来。来二去,小妖精
趴足足半个时辰,忍耐度降至极限伊墨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脚将他踹下去。
沈珏在地上打个滚,赖赖又跳上竹榻,这回窝在两人脚畔,身子蜷起来,狼眼正好对着那扇紧闭院门。
木门已经闩上,闩严严实实,仿佛铜墙铁壁般将这小院隔绝在尘世之外。
这个小院或许并不属于人间,也不该属于妖界,它从来不属于任何地方。从头至尾,只是他们三人固守方天地,座城堡。
而今,他们依旧固守在这里。等光阴如沙漏般流逝,迎来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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