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乡下有个老婆?”点支烟,问道,“去年,部队人回来说,你是单身啊,哪里来老婆?”
“那时还没有,后来就有。”
“人死如灯灭。你妈妈事,们就先不说。”孙厂长像是下个很大决心,提高嗓门对道,“这样吧,给你放个礼拜假,你回趟老家,休息两天,把老婆接来。你妈不在,你事来管。老婆事也管。她什时候来厂,什时候给她安排工作。直想请你吃个饭,总抽不出时间,忙啊!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你把爱人接过来,就在南京为你们接风。”
宣传科小于将母亲遗物送到家中时,正在图书馆上班。箱
谈。
那时,已经预感到,终于要跟谈母亲事。
经过整整个下午反复思量,在心里已经做出个决定:假如母亲提出来要和见面,不应该立刻答应。到这个时候,怎也得端端架子。她晾足足二十年。二十年音信全无。也应该晾她晾。假如她招手,就像只哈巴狗似,摇着尾巴冲她跑过去,也许反而会被她瞧不起。当然,如果她再三哀求,最后还是会让步。因此,你大概可以想见,当在办公室里跟见面,就直截当地告诉母亲去世消息时,当时首先感到并不是晴天霹雳悲伤,而是种痛彻肺腑羞惭和难以置信。
给泡杯茶,刚刚在对面椅子上坐定,就用种不容置疑口吻告诉,母亲已经走。就在五劳动节第二天。她被人推入手术室之后直昏迷。事实上,她喉管被切开后,又在监护室挺两个多月。
说,他之所以拖那久,才将这个事情告诉,也是为好。他担心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猛然得知这个消息,人会受不。他还说,母亲过世之后,他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派人去乡下报个信,但后来还是决定放弃。来是路远,二来,自从首长得老年痴呆症之后,部队那户人家下子拥来很多陌生亲戚,都不太好打交道。他们自己弄个简单遗体告别仪式,就在殡仪馆,没有通知任何人。
“这说,母亲已经不在?”眼巴巴地望着孙厂长。
“是,不在。”
说,母亲去世时,留给堆遗物,被装在个大纸箱里,搁在她南京家中,已经很久,“过几天让小于给你送过去。”
问他母亲死后葬在哪里,能不能带去她坟前看看。想想,叹道:“没有坟。你母亲去世后留下遗嘱,让人把她骨灰撒入扬子江中。至于他们撒没撒,就不清楚。”
记得,那会儿天已经差不多黑,可并没有开灯。他大概觉得,谈论这种事,待在黑暗中,们彼此都会更自在些。头顶上方吊着个摇摇欲坠电风扇,晃晃悠悠地转动着,发出“吱吱”刮捎声。热风吹在脸上。屋子外面起层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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