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姑大笑道,哈哈哈,叫这个名,自然是小时候哭得地动山摇。
颂瑛听她笑得,倒是失神,喃喃道,慧姑,有个自己细蚊仔,日子苦辣酸甜,倒是都有滋味。
慧生便立时不笑,又个巴掌打在阿响屁股上,说,人人忙,你倒学会叹世界。去,把这钵柠檬叶给洗干净去。
颂瑛看着他背影,说,那时不及个筲箕长,转眼风似,也长大。
阿响便拎只桶,去井边取水。恰好经过天阶,连春堂女工们,架起台,正在出骨。女工手拈蛇,手用大拇指从粗头铲进去,蛇肉离骨脱出,那手势利落,不消两三下便拆好条蛇。阿响看着,倒想不起这些“茅鳝”,刚才在地上血淋淋挣扎样子。
。让你擦通花,都擦完?
阿响点点头。这大院三进,每进道朱漆门,半扇门雕通花,洒上金箔,每逢年节大事,要逐只拆下来洗刷。阿响个人,踩个小凳子,擦整个后晌午。
大少奶奶颂瑛走过来,执柄菊花。看见他,倒蹲下来,摸摸他头,说,蛇王鸿那儿热闹着呢,不去看?
阿响摇摇头。
颂瑛说,刚瞧见,不怪他。这孩子心里有慈悲,好事。
他坐在小板凳上,拿柄小刷子,细细地洗那柠檬叶。太史第后花园“兰斋”,种好几棵柠檬树,这些年也长不少。利先叔有年让他站在树底下,在树干上划道,说,阿响,明年再看看,你长高没。第二年,他老实地站在树底下,见那道高过自己头顶。他以为自己长矮,偷偷哭场。慧生知道,当娘去和利先叔理论。她大喉咙说,谁再欺负们孤儿寡母,就跟这棵树明年道遭雷劈。
几年过去,这树没遭雷劈,倒更茂盛。娘俩儿在太史第稳脚跟。阿响喜欢采柠檬叶。做蛇羹,嫩叶不够味,老叶太硬。他呢,就会眯起眼睛,对着阳光看,就能看出老嫩,下得去手。他边洗,边撕去叶脉,叶子分两半,叠卷,放在手边笸
慧生叹口气,个细路仔,心这软。长大让怎放心。
她抢过颂瑛手里菊花,说,少奶奶,你且快放下。让下人们看见不好。这漫山有活不干人,怎轮到您来动手。
颂瑛闪下,避开她,说,怎就不能动。这要上桌,亲手洗也放心。她便将整朵“鹤舞云霄”,泡在清水里头。阿响看着她执着花柄,轻盈地在水里摇动,然后拿出来,又在另钵水里头浸上浸。那手在水中,手指葱段似,晃晃,像在舞似好看。颂瑛看这孩子定定盯着她看,就说,这是盐水,泡泡,小虫子就下来,花瓣吃不闹肚子。
阿响望望她,点点头,看颂瑛直起身,同母亲道,将菊花上花瓣,片片地摘下来,落在竹匾里,像是落层雪。层又层,雪就厚,密密实实地将竹匾铺满。
颂瑛说,这孩子,叫阿响,可倒是点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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