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落款是:慧生拟,月傅书。
九二二年夏天广州,格外溽热。
其实不过六月。傍晚时,下几程小雨,暑气才微微降下来。石板路上,还有未褪净水汽,便有赤脚小童忙不迭地玩耍奔跑。撞个卖花阿婆,将开未开栀子,落地,又被踏上脚。儿童回身做
。就是好奇得很,点解他死这久,还有人会“拜读”。
心里阵黯然。这姑娘打开双肩包,从里头拿出本书,递给说,拿着,这个可能对你有用。网上文章,都是这里头。
接过来,是本印得很粗糙书,上面影影绰绰是个“三羊开泰”轮廓。书名是行书写《羊城钩沉》,作者“钱其志”,应该就是“越秀俚叟”真身。
很认真地道谢,问姑娘怎把书还给她。
她摆摆手说,不用不用,送你啦。这本自费书妈看见就来气。们家还多着呢,用你们文人话说,叫“汗牛充栋”。要多少有多少。
晚上,在酒店里翻这书。五举山伯,用很钦佩口气对说,要不师父说,读书这事,是长在根上呢。今天看那些报纸,头晕脑涨,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你倒还能读得进去。
对他笑笑,却顾不上和他说话。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本印刷拙劣自费书吸引。原来钱老先生,是用章回体方式,写掌故旧事。网上这篇文章,确有下文,为第三十二话:花迹梦影皆无痕。
这话里,提到许多与“七大名庵”过往甚密,都是民国军政大员。读来触目惊心,曰彼时风云诡异,自不待言。北伐前后,朝野更迭。下野官僚政客,隐居于广州尼庵,作避人耳目之所,住便是年半载,足未出户;伺机再起者,亦以“师姑庵”作为秘密活动场所,不少政治密谋与交易,皆于庵内拍板成交。自民国三年,广西军阀龙济光治粤开始,简直堪称部近代另类简史。龙大将军部下*员大多是“开师姑厅”爱好者。其中如统领王纯良、马存发等人,还娶美尼为妾。及至粤军陈炯明逐龙,重占广州,其麾下也样喜欢“开师姑厅”。黄慕松做广东省省长时,宋子良任财政厅厅长,与亲信唐海安索性就在师姑庵内办公,以便与名尼朝夕相处。说起尼庵艳闻,甚至惊动时任行政院长汪精卫,据说其心腹曾仲鸣长期将药师庵作休憩之所。二人闲话,谈及某粤上名媛姿色。汪问曾:“比得上药师庵大虾和细虾吗?”
书中对所谓“五大伽持”之生平,算是津津乐道,盛时风光,身后萧条,殁时惨淡,所述颇为翔实。但是,翻来翻去,唯独“般若庵”月傅,再未着字,确确实实“无可考”。
正当也要掩卷“足叹息”,随手将书掷,书里却掉出张纸。对折,打开竟是张信笺,宣纸洒金,已黯淡成点点灰污。上面密密地写着小楷。抬头是“敬启者:般若素筵”,跟着列列,读下来,竟是道道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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